磅礴的灵气竟真的将刚攀附上红袍的触手震飞了出去。
那让梵楼无能为力的黑色触手,“啪”得一声摔在地上,瘫软着蠕动了好几下,才重新摇摇晃晃地竖起一个滴着粘液的“头”,委屈巴拉地勾住沈玉霏的脚踝。
……竟有些讨好的意味,小心地将他往临月阁外拉。
沈玉霏不为所动,灵气再次在指尖汇聚。
触手哆嗦起来,似乎很害怕,却又顾及着什么,死活不肯松开他的脚踝。
两厢僵持之下,跪着的梵楼再次启动了阵法。
熟悉的红色血光倒灌入玄袍,可怖的威压以长袍为中心,潮水般弥散开来。
梵楼披散的墨发缓缓浮动起来,露出了被血色浸染的白纱缠绕住的面庞。
那些白纱经受了无数鲜血的洗刷,已经残破不堪,甚至断裂开来,露出了长年累月藏在纱布下的苍白皮肤。
沈玉霏的目光微微一闪,黑色的触角似有所觉,不顾沈玉霏指尖跳动的灵气,几条触手同时用力,将他生生向后拖拽了几步。
“找死!”沈玉霏眼神一戾,变掌为爪,正欲向触手袭去时,耳畔忽然炸响了梵楼声嘶力竭的咆哮。
“啊——!”
那一声,凄厉异常,完全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喊叫,连沈玉霏都愣住了。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愣神,让触手找准了机会,几根粗长的黑影“刷”地闪至他的腰际,以巨力,生生将其往下一拽——
沈玉霏的心思全放在梵楼身上,一时不查,脚下一空,向下栽去时,怒喝:“梵楼!”
可惜,触手凭空分裂成几段,封住了他的嘴,也勒住了他想要向前伸的手。
沈玉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如同地上凭空出现的黑色洞口,眨眼间,就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这一方空间抹去。
而痛呼过后的梵楼,匍匐在地,脊椎寸寸碎裂,犹如被痛击了七寸,还被切成几段的蛇,毫无声息地栽在血泊中,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甘地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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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炽热的岩石伴随着灵气,轰然砸碎在废药的残渣里。
一道漆黑的人影从烟尘中直直倒飞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连撞翻了十来个摇摇欲坠的药炉,最后身影深嵌入墙壁,好半晌,才狼狈地从自身砸出的深洞里滑落,摇摇晃晃地跌跪在地。
“咳咳……咳!”
沉闷的咳嗽声从另一侧传来,雾气稍稍消散,君子剑掠起的剑意远没有先前的凛冽,几滴浑浊的血也顺着剑身滚落下来。
一条刺目的血线顺着孟鸣之握剑的手背缓缓而下。
“疯子……”孟鸣之拄剑低咳,勉强站定,“以血饲剑,以肉喂刀……你不怕被反噬吗?!”
孟鸣之是真的要疯了。
他有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梵楼是条逮谁咬谁的疯狗,可即便如此,他对梵楼也知之甚少。除了最后的最后,二人在杀阵前交过手,哪怕是暂时留在合欢宗的那段日子,孟鸣之也没想过要同梵楼接触。
毕竟,他是玉清门掌门座下的首席弟子,即便叛出宗门,也是有苦衷的,日后势必要风风光光地回去。
他怎么能和梵楼这样低贱的人有交集呢?
所以,今时今日,孟鸣之方知,没有使用邪术增长自身修为的梵楼,是如何与人交手的——他每一次挥刀前,刀刃都会从腿侧划过,带起一片血花,同时让招数灵气倍增。
以命搏命,不计生死。
疯子都没有梵楼这般骇人!
孟鸣之恶狠狠地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挺直腰背,试图维持住几分玉清门弟子该有的清贵:“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梵楼用长刀撑着身体,艰难起身。
他一语不发地盯着烟雾中走来的孟鸣之,指腹轻轻摩挲刀柄,伺机而动。
孟鸣之的状态看似比梵楼好上不少,体内却有隐隐作痛的暗伤。
这才是秘境第一层……
孟鸣之念及此,心下焦躁。若是在第一层就身受重伤,后面两层,他难不成要放弃,专注养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