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替宗主报仇。
他不怕死,他只恨自己不能拖着害了宗主的人一道死。
孟鸣之杀过无数人,却没有一个人,像梵楼这样让他崩溃。
最后的最后,孟鸣之握着长剑,歇斯底里一通乱砍,将梵楼的脊椎寸寸敲碎,方才成功将人推入杀阵。
阴风呼啸,犹如厉鬼哭嚎。
——你负了宗主。
——你负了宗主!
“我……无愧于心。”孟鸣之抱着头,缓缓挺直腰杆,赤红色的双眸中满是压不下的恐惧,“我无愧于心!”
“大师兄!”
孟鸣之陡然从回忆中惊醒。
他循声抬头,很快就从记忆中翻找出了一个名字:“盈水?”
名为盈水的玉清门弟子,面露羞涩,肉团子似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有心事”三个大字。
孟鸣之凝了凝神,温声道:“何事?”
盈水与一心扑在灵蜂上的明心不同,乃是玉清门内颇有天赋的弟子之一。他人缘极好,孟鸣之也乐得多同他说上几句话。
盈水托着下巴,幽幽叹息:“大师兄,此番去秘境,不矜长老要正因师兄领队呢。”
正因……
孟鸣之想起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师弟,眉毛一挑:“他啊。”
盈水颔首:“正因师兄修为高,又是不矜长老的徒弟,本也当得领队的职位,可我想着,此番前往秘境,必是要碰上不同宗门的修士的,正因师兄脾气急躁,恐……恐……”
再多的话,盈水就说不出口了。
论起辈分,他算是正因的师弟,而身为师弟,妄议师兄是大过。
盈水羞愤难当,垂着头站在孟鸣之的面前,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说得不错。”孟鸣之亦是想到了正因的脾气,修长的手指点向眉心,一缕神识很快被抽取出来。
盈水似有所感,震惊地抬眸:“大师兄……”
孟鸣之将神识寄于盈水的佩剑,温和道:“此番秘境,我也会去,只是掌门有命,我需得先去一趟忘忧谷……以防万一,你且带着我的神识陪正因一道去吧。”
盈水感恩戴德,欢欢喜喜地捧着长剑离去了。
孟鸣之待盈水走后,仔细回忆了一番前世之事。
他与沈玉霏,并非相识于境门。
那便没有急着去凡间的必要了。
孟鸣之现在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需要确认——他得搞清楚,沈玉霏为何会带梵楼去秘境。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沈玉霏更恨梵楼才对。
想到那个被自己敲碎了脊椎骨,还不肯就死的男人,孟鸣之的脚心无端窜起一阵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