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就不。”
“第二天早晨你连我眼睛都不敢看,嘚瑟什么!”
“本君怎么就不敢看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那么纯情,两嘴皮子一碰说话不负责啊,证据呢?”
张子尧放开素廉,踮起脚一把勾住烛九阴的脖子将他往下拉——男人猝不及防弯下腰来,那高挺的鼻尖眼瞧着就要碰到张子尧面具,一瞬间他鼻息之间全是少年身上的气息,他硬生生刹住车将放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条手拽下来:“干嘛你?”
张子尧放开他,嘲笑道:“找个镜子照照你现在的脸,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言罢,不再理会烛九阴转过身去——正巧这时候队伍又往前蠕动了一小段距离,张子尧便拉着素廉上前,留下烛九阴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放空了一会儿,良久,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男人才骂骂咧咧地臭着脸跟上队伍……
“下次再这样本君可真亲你了。”
“喔。”
“你这是什么语气?”
“嘲笑的语气。”
“刁民!放肆!莫以为本君不——”
烛九阴的话还未落,这时候从前面的队伍里传来一阵哗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由自主似的顺着人群所看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是最早进玉藻前殿的二人已经出来——
此时胧车的车前通常给车夫做的地方放了个车夫打扮的人偶,那人偶虽长得活灵活现却没有生命,只是瘫软地靠在胧车门上一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胧车的长鼻子耷拉下来,大嘴裂开一边嘟囔着“要快快,要快快”一边发出“唉唉”的叹气声;雪女手中捧着两只人偶,一只人偶是白白胖胖身着白无垢的女人,与它手拉手的男人偶则作猎人打扮,两人相互牵着的手中被冰封连在一起,月光之下,那冰面晶莹剔透……
“那是什么?”
张子尧问。
“水盆里捞出来的纪念品,”烛九阴答,“看过水盆之后伸手进去捞一下,便可以捞出前世模样的人……本君也是来的路上听别的妖怪说的。”
张子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与此同时在队伍前面的妖怪们羡慕地看着雪女和胧车离去,之后对于前世今生的讨论便变得更加激烈了一些……不一会儿,胧车和雪女便来到了队伍的最末端,站在张子尧的跟前——
雪女:“就是一个青铜的盆,摆在正殿的正中央,玉藻前娘娘在盆的正后方帘子后守着。”
胧车:“一个人。一个人。”
雪女:“只有她一个人。”
胧车:“长得凶,长得凶。”
雪女微微蹙眉,抬起头看了胧车一眼:“我看见的是一名英俊的猎人……和我手中的娃娃很像。”
胧车:“说错了,说错了。是个手上拿着长刀的武士,嚣张地叫着车夫你可别轻举妄动,否则要了你的命——吓死车,吓死车。
烛九阴:“看来不同的人看见的玉藻前不是一个模样。”
胧车车门啪啪啪:“是看见最惧怕之人。”
雪女撩了撩发,整理了下遮去半张脸的兜帽冷漠反驳:“是看见最仇恨之人。”
烛九阴哼了声:“也有可能是看见最牵挂之人——狐狸精的一贯把戏,不足挂齿,不过是用来自我保护罢了,只要看见她的真面目,想要消灭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子尧好心提醒:“我们只是去要盆子,用不着杀人越货。”
烛九阴瞥了他一眼,踢飞脚下的石头又问:“看见的前世今生都是真的么?”
胧车:“是真的,是真的。”
雪女却沉默下来,良久才道——
“是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曾经。”
她腾空飘起,捧着那被冰雪相连的坐在了胧车顶上,她低下头看看张子尧道:“人类最多愁善感,若不是今晚您非走一趟,妾身想劝您不如不看。”
言罢,她拍了拍胧车的车顶,胧车发出“咦”的疑惑声,却并未反驳,同张子尧他们道别后,乖乖地转了个方向,往来时同一条路离去……张子尧盯着他们的背影愣了愣,又突然想到:“不对啊,世间若是真的有可以看见前世的盆,那还要孟婆汤有什么意义,这东西岂不是——”
“听说以前就是熬制孟婆汤用的盆,”烛九阴懒洋洋道,“就跟那阴阳涅槃境一般,那镜子是活活敲碎了轮回道的路上阶制造而成,所以才能让死去之人顺着那镜子回到阳间……这盆子大概也是类似的道理,本就只有孟婆汤一物能够联系人的前世今生,盛汤的容器用得久了,久而久之便产生了奇怪的能力——”
“是这样?”
“本君是这么猜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