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脸,重眉大眼,气质凛然。guyuedu按说是很标准的军人长相,很标准的军人气质。可是袁朗第六感觉:太吓人了!也许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标准气质太正派,所以让自己觉得这人分外让人觉得不踏实。
铁路看了看袁朗:“行啊,小关公,哪个团的啊?”
袁朗努力大声回答:“报告中校!老虎团的。”余光到处,看见张楠楚楚可怜的站在门口,额上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不知怎么的就接了一句:“不算关羽,脸不够红。”
李主任噗哧乐了:“中尉你脸倒不够红,看我们少尉到现在脸还绿着呢。她那小脸儿可是我们野战景点儿之一啊。”
脸红是烧的,脸绿是蹭的。袁朗和张楠眼神空中交汇了一下儿,俩人眼睛里无声的笑了。气氛好像好了很多。
倒是铁路独自沉吟:“老李,这次是虎口夺子啊。难度大。”李主任微微一笑:“那就看你道行了。”铁路一挑眉:“要不,帮我安排安排?”李主任斜眼看了看铁路,铁路在李主任耳朵边儿说了句什么。李主任一笑:“一言为定。”两人击掌为誓,转身而去。
袁朗和张楠,满脸黑线的听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明目张胆的说了一番黑话之后潇洒离去,相对云里雾里的发呆。过了一会儿,袁朗费劲的清了清嗓子说:“领导说话就这样儿,你也别害怕。”张楠实话实说:“我是替你害怕。”袁朗摇头:“未必你就那么安全。”说着莫名地打个寒战,觉得这事儿挺邪行,越想越渗。张楠摇头:“你别说的那么悬,你又不是佛爷无所不知。”
正在这个时候儿门外一声大喊:“袁朗!你个小兔崽子没事儿吧?”原来是老虎团长号称刘老虎的刘正义来心急火燎的来探望心头肉来了。后来张楠形容刘团长对袁朗的探望就是那种进门儿大喊一声儿:俺地儿啊,你咋伤成这样儿了的心急火燎。给个过门儿就能唱起来:骂一声贼红军丧尽天良,全不看他骄儿贵体染恙。战友情阶级义全不顾念,全团上下丧心病狂。至于袁朗同志孤军深入,炸军火,杀军官,一比十四的战损比率(算张楠杀的那四个),对红军造成的心理生理创伤刘老虎护犊子全部自动忽略不计了。
这边儿热闹着,张楠正在袁朗的支使下忙活着给领导搬椅子倒茶。一回头,突然发现李主任作为主治医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直把张楠吓的一激灵。忙乱一阵,两个单位家大人总算落座寒暄客套起来:“手术顺利,无惊无险。”
听得袁朗和张楠一个看天,一个望地。然后铁路铁中校就神使鬼差的和刘团长“偶遇”了。铁路同着两个后辈儿面无愧色的表示自己刚从演习前线回来,对刘团长带出来兵的出色表现给予极大的肯定。刘团长明显红脸汉子架不住三句好话,马上得瑟上了:他家好兵多了,比如袁朗。于是刘团长、铁路、李主任合伙儿把袁朗夸的天上少有地下皆无。然后铁路开始自夸家门,什么自己那儿是a大队特种兵,个顶个儿的兵中之王,强者中的强者,英雄中的英雄。谁把好兵苗子送给他那是利国利民强身健体福及子孙恩泽后代的光荣行为。可你仔细品他说话藏着掖着劲儿大了去了,最后出奇制胜的问了一句:“敢不敢把袁朗送我那儿去锻炼考验啊?老弟,这也就是咱哥儿俩投缘,我给你面子。”
刘团长他也不傻,愣了半天扔出来一句:“袁朗他生是我老虎团的人,死是我老虎团的鬼。”铁路也很爽快:“兄弟,说了这么半天了,咱哥儿俩各退一步。袁朗这孩子他生是我老a的人,死是你老虎团的鬼,怎么样?”
后来袁朗和张楠各自带兵有下级后,张楠问袁朗:“你说当领导是不是就得这样儿啊?”袁朗认真的想了想:“反正亏心这俩字是得从字典拿掉了。”张楠点头称善,把这个打有军衔那天起就大自己一级的夫君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铁路和刘团长争执不下的时候,李主任出来打圆场:“要不问问孩子本人?”
众大佬这才想起来病床上刚做完手术的袁朗同志,目光所到,却见他小人家,双目轻阖,呼吸平稳,表情恬淡,鼾声隐隐,敢情人孩子睡着了。可喜床边儿还有个不错眼珠儿伺候着的小可人儿,轻树食指,漫嘘一声,声细细,语滴滴:“他这两天太疲劳了,又刚做完手术,明天之前恐怕都醒不过来了。咱们不吵他好不好?”然后怯生生后退两步,低垂臻首,一副闺中娇女静听父兄主张的模样。
此言一出,铁路、李主任连床上的袁朗嘴角儿都抽了抽。铁路很赞赏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畏刀光剑影敢顶风作案的小张楠,大手一挥,“刘老弟,是爷们儿的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这小姑娘一个星期能把袁朗治好,他去参加老a初选。如果没治好,他继续在老虎团当你的尖刀,如何?”刘老虎输人不输阵,大吼一声:“好。”就此定案!两个人一起看向张楠,各有深意,异口同声:“姑娘,组织相信你啊。”张楠那时候是连哭都不会了。
好容易盼走了这些牛鬼蛇神,张楠马上跑到床边儿摇晃袁朗:“别装了,安眠药还没给您打呢。佛爷您给个话,咱怎么办啊?”“佛爷”缓缓睁开双眼,诚恳地教诲张楠:“本佛爷自身难保,你求人不如求己。”说罢合眸睡去。张楠不敢砸袁朗,气的死磕砸床:“你个烂人!!”
袁朗真是又累又疼,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混混沌沌的再睁开眼睛时,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做这梦是因为武侠小说儿看多了,因为一般英雄醒来,身边都陪一美女。晨光熹微中,自己床前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美人呢?再眨眨眼,这白袍绿裤的美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袁朗想了想,要不就是聊斋花精?眼前花精动了,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谢天谢地,至少这手看着眼熟,袁朗下意识的说:“张楠吧,你可把口罩摘了。”声音黯哑,自己都吓了一跳。张楠调了调液体,回身捧过来一套干衣服,慢慢扶袁朗起来换上,动作柔得像早上的风:“你夜里发烧了,可折腾呢。刚才出了一身透汗,咱们换件儿干衣裳再睡会儿好不好?”
袁朗看看张楠的黑眼圈儿,迟疑道:“你没休息去,就守了我一宿?”张楠摇头又点头:“我加大夜班儿呢,看着液体,帮你物理降温,忙了大半夜。”停一停“快天亮的时候趴床边迷糊了会儿,闭上眼睛就是你在手术台上没有麻醉的样子……然后,就吓醒了。”眼圈儿先红了,然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把脸扭向侧边儿,声音也是幽幽的:“不管怎么说是我得责任。我欠你一大的,让你受那么多罪,也不敢说对不起什么的,就是有机会一定要补偿你。”回头看袁朗发誓似地:“真的。我以后补偿你!”
袁朗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乐了,“你还补偿我呢,丫头,我牙都酸倒了。”说着突然想起铁路他们的事儿,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演习后第一天的太阳升起来了,袁朗和张楠对坐着唏嘘他们未知的命运。
匣中长剑夜自鸣
袁朗躺在床上表情复杂的看着张楠。彼时美人正大口小口的吞噬着刘团长给他送来的蛋糕。袁朗说:“你给我吃点儿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你现在不能进食,得等排气以后才考虑。”袁朗说:“你给我留点儿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我怕到时候保质期过了,你吃了出问题。”袁朗说:“你把鼻子上的奶油擦擦行不行?”张楠摇头:“不行,我现在腾不出手来,”抬头看看袁朗,几乎埋怨的口吻:“你反正躺着没事儿,就不能帮我个忙么?”
走廊里仿佛有脚步声起,为张楠后半辈子的形相考虑,袁朗还是费力的偏起来身子帮她把鼻子上的奶油抹了下来,然后怨恨的看着张楠抢先把自己手指头上的奶油舔了。
门外一声咳嗽,王潇杰上尉撇了下嘴:“给你特定的生日蛋糕你说不爱吃,蹭人家的倒吃得挺香的啊。”知道昨天师兄是关心,张楠有点儿后悔跟师兄吵,笑了笑,“我从来就不爱吃蛋糕啊。”上尉嘲讽的看看张楠的嘴角:“是吗?”顿一下,口气软和了点儿:“还不回去?”张楠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下大夜班儿,我呆会儿走。”上尉咬咬牙:“随便你!”摔手走了。
张楠怅怅的看着师兄的背影,呆了呆,突然回头问袁朗:“我真的不爱吃蛋糕,你信么?”有点儿疲惫,有点儿委屈,样子看起来很可怜。袁朗叹口气,点点头:“我信。”再叹口气,擦擦她嘴角儿,不自觉地哄她:“再吃点儿,慢慢的,别噎着。”张楠孩子气的点点头,听话的继续吃。心里莫名的舒服了许多,无论情况多奇怪,至少袁朗相信,因为他认真在眼睛里。
袁朗心里说:上尉,你记得她生日,怎么就不记得她三十多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呢?三十多个小时,别说蛋糕,就是窝头也得狼吞虎咽啊。
看张楠吃饱喝足的打个哈欠,袁朗说:“少尉,你注意休息。”张楠点点头,帮袁朗躺平,帮他按摩腹部,手势不轻不重,按了几分钟,袁朗忍不住问:“你还不下班儿,这是干嘛呢?”张楠一边按,一边解释:“你手术损失体力太多,我不敢让你下地活动,咱们按摩帮助排气,你就可以吃东西了。”说着笑得很自豪:“我们家祖传中医,我按摩技巧不错,你放心。”袁朗问:“什么是排气?”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听到一个人类消化系统气体造成的声音。袁朗脸难得的红了,喏喏的说:“对不起,是我。”张楠笑的眼睛弯弯:“这就叫排气,是按摩追求的效果。说明你消化道通畅了。”
袁朗点点头:“通畅了,然后呢?”张楠满意地站起来,向袁朗告别:“然后你开始进食,我回去睡觉。”
张楠再看见袁朗是大约20个小时以后。美人休息充分,神轻气爽的去他的病房值班,一进门就看见袁朗用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的眼神看着自己。张楠觉得自己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跳快了,脸也微微发起烧。不敢再看他,怪别扭地……
可惜,少女怀春的异样只持续了30秒。袁朗用伸冤的语气跟张楠说:“张楠同志,求求你跟他们说说,别再给我喝小米粥了成吗?这又不是坐月子。”张楠瞬间恢复正常了,莫名郁闷。
即便如此,张楠还是用半个多小时耐心细致的给袁朗解释流质食物对手术后恢复的重要性。袁朗咬定青山不放松:“你看我这脸色,还不如手术前呢。”张楠很诚实的看着他:“你手术前脸上全绿,起码现在是人色儿了。”袁朗突然看起来很疼的捂住伤口,痛苦地跟张楠说:“又疼又饿。”张楠心里某个地方突然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丢下一句:“咱们少吃多餐好不好?”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留下袁朗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门口。
张楠记得那天,自己站在走廊里,脸上发烧……
还好,或者很糟,那天王潇杰给张楠安排了许多许多任务。张楠也很想忙,仿佛这样看见袁朗就不会怪怪的。上午袁朗过的挺清净。只有一个老虎团的兄弟跟他核实了他演习杀伤记录,还给他送了点儿资料。袁朗看着杀伤记录,思索了一下,在击毙十四名红军的材料上签了字。
不到到中午的时候,张楠就给袁朗送饭来了,她用津贴买了排骨,特意拜托食堂帮忙炖的面汤。袁朗好象挺满意,吃的淅沥胡噜的:“这么忙啊?”张楠说:“啊,忘记麻醉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完了,惩罚潜规则。应该的。”袁朗停了停,“是不是包括了你师兄的第22条军规啊?”
张楠帮他倒了点儿水:“其实他人也不错。他,就是坚持我不应该干野战救护。”袁朗停了筷子,点点头:“他说的对,你不适合干野战救护。”张楠瞪住他:“为什么?”袁朗对上她的眼睛,“因为你根本不适合当个军医。比如这次演习,你为什么开枪?”张楠理直气壮:“我赶着去救那个疑似动脉创伤的病人。那些红军不让咱们走!”袁朗认真地点头:“好,那你把我交给红军就可以了。”张楠不可思议的看着袁朗:“你跑到人家阵地后方杀人越货的,人家兵都红了眼睛了,我把你交出去万一他们打你怎么办?再有,你被俘到他们确认你真的生病,再把你送医院,我怕你就阑尾穿孔了!所以击毙那四个红军是最快的办法。”袁朗“嗯”了一声:“那为什么击毙我呢?”张楠想也不想:“你把人家祸害那么厉害,我不击毙你红军能让我带你平安脱身么?”袁朗鼓掌:“好!反映快,真聪明。”张楠沉脸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袁朗认真地看着张楠的眼睛,平静地说:“军医军医,先军后医,作为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忠诚。你有很多优点,聪明,果断,勇敢,专业优秀。但是你不忠诚,你没有属于演习任何一方的自觉。你只忠实于你内心的准则。当然,你觉得自己是把真实的生命看的最重要,但是这只能说明你很善良。你可以做个民用医院的优秀医生,可是我觉得,你不适合战场。因为你没有忠诚于自己战友的概念。”
张楠想了想,刚要开口,就被袁朗一挥手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演习是假的对不对?”袁朗对上张楠瞬也不瞬:“可是你不知道,被你击毙的四个兵里,有两个老兵,因为演习成绩不突出,被安排复员了。”张楠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挣扎道:“起码,作为医务兵,我枪打的还行吧?”袁朗轻笑一下:“50米近距离扫射没隐蔽的步兵,是个人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