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钺桀骜的眼神,匡育民将匕首切向唐钺右手的小指,血慢慢流了出来,唐钺觉得就要切到骨头了,只能赶紧说:“匡先生,是我错了。”
正在此时,车厢门被打开,盛婉真和两个中年男人一起走进车厢,手下说,这三位都说是医生。匡育民收起匕首,仔细端详着三人,看到盛婉真,又细细看了一会儿,满脸笑意地指着唐钺说:“他的手指断了,这二位先生就谢过了,每人一块银元。”看着那两个人被送走,又看着唐钺颓丧的样子,匡育民笑着问唐钺:“他是谁?”
唐钺说:“医生嘛!”
匡育民:“我问的是,她是不是盛婉真?”
唐钺说:“不知道。”
匡育民贴近唐钺的耳朵小声说:“那我就将她衣服扒了,看看她是不是!”,说完死死盯着唐钺的眼睛。
唐钺颓丧地轻轻点头,匡育民哈哈大笑,示意盛婉真:”贤侄,去给他包扎一下吧。”
唐钺看着盛婉真给自己包扎好,盛婉真刚要回去,被匡育民叫住。匡育民示意手下,去那几个日本人坐的地方,唐钺才注意到那四个日本人都趴在桌子上不动了,被打晕的那个也被放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匡育民示意盛婉真坐下,倒了三杯红酒,自己先喝了一口说:“没毒,喝吧。”
唐钺并不敢喝,只安静盘算着,在这几个人面前,自己要带走盛婉真,有几成把握。匡育民像是看穿了唐钺的心思,提醒他:“唐钺,不要再耍小心思,现在你对于我,已经没用了,再要生事,小心自己的命。”匡育民刚说完,许恩桥也被带进来了,头软绵绵地耷拉着,也被放到椅子上,被摆成睡着的样子。
看着唐钺老实了许多,匡育民转头温和地对着盛婉真说:“我是书京翰的朋友,小时候见过你,你跟小时候很像。”
盛婉真微笑着,看着匡育民说:“您看见的是家珍吧?”
匡育民说:“那是谁把你送到湘雅医学院的?”
盛婉真眨巴着眼睛说:“是一个姓江的叔叔、还有两个姓刘、姓曹的哥哥。”
匡育民说:“当时我坐在前面,没有跟你一起在车厢里。”
盛婉真说:“我想起来了,那位穿着大衣、跟校长说话的人,是您吧,不过太远了,我没有看清您的样貌。”说着二人竟会心笑起来,匡育民也少有的、眼里闪烁着慈爱的光彩:“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都老了。”
盛婉真笑吟吟地看着匡育民说:“哪里,您春秋正盛,晚辈还得靠您多多提携呢!”
匡育民说:“我与你舅父有幸同庚,我能问问,他是你什么人吗?”匡育民看向唐越,盛婉真迟疑了起来,她在想着,自己如何回答,才能不牵累唐钺。
二人几乎同时回答,唐钺说的“未婚妻”,盛婉真说的是“盛墨的弟兄”。匡育民听了一笑:“很好,那唐副站长就有通共的嫌疑了。”
唐钺心说,就凭着这句话,咱俩得死一个了,但唐钺嘴里说出的话却是:“我的工作也包括策反他们。”
匡育民问:“那就是美人计,虚情假意,是吧?”匡育民笑着盯着唐钺的反应,唐钺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下一句都会拐到那句话上,这是盘问的套路和伎俩,这也是军统诘问惯用的离间之计,那样的话,自己和盛婉真恐怕就要彻底走到头了,估计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但盛婉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套路,匡育民在等着唐钺的选择,是与盛婉真反目成仇、刀兵相向还是继续做灵魂契合的同志甚至是伴侣,匡育民死死盯着唐钺,告诫他,你的世界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你不听话,我随时会毁灭她、毁灭你,除非你不在乎,除非你真的只是在完成任务。
唐钺微微点头,表示不再说话。
匡育民又向着盛婉真说:“既然他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你舅父在自己身上继续着徐伯云的研究,现在身体已经撑不了几个月了,如果你不去救她。”
盛婉真说:“匡伯伯,我收到的徐兄实验数据,按照密码本只能翻译其中一部分,密码本和电台回到上海后丢失了,还有一些专业术语得用徐兄留在根据地的一本医书,这本医书也是手抄本,现在不知还在不在。”
匡育民问:“你还记得多少?”
盛婉真说:“不是记得多少的问题,是没有那本医书对照,不知道药物成分提取自哪里。”
匡育民说:“不管如何,你还是应该见你舅舅一下,这些很专业的事情,你们见面了应该会有解决办法,他对此很有信心,所以他希望我带你回去。”
盛婉真说:“匡伯伯,我是不是应该先回根据地,找到那本医书?”唐钺闻听,心里暗笑,这个小女子,也不好蒙骗。
匡育民说:“哪还有你的根据地,他们都已转移了,我已经去过了。”
盛婉真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匡育民接着说:“你们三位,去南京见见你舅舅,他对你很有信心,在他的指导下,相信徐伯云的实验数据能够复原。再说,你和唐钺,也算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不应该回去禀告一下‘家翁’吗?”匡育民说完看着唐钺,意思是示意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