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燃烧所散的橘黄色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同时,也映照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
男子几乎屏着呼吸,视线始终紧张的盯着面前微弱的火光,在这一片狭窄的空间里,虽然不会起风,但难保自己呼出的气体不会将火熄灭。
指尖传来灼烧的刺痛感,那是火柴即将燃尽的信号。
“嚓——”
火柴被划燃,光芒一点点耀眼起来,火苗在黑暗中跳动,一秒、两秒、三秒……渐渐地,火苗在缩小,最后悄然化作一缕轻烟。
“嚓——”
风九魉再次划亮了一根火柴,透过火光,他看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颗粒。
胸口好闷啊,柜子里的空气实在是有些稀薄呢,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啊,到底还要持续多久?那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被召唤出来?
“嚓——”
他再次点燃一根火柴,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像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而面前的火光,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狭窄的柜子里阴嗖嗖的,可即便如此,风九魉的额头上还是逐渐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呼吸也开始有些不顺畅了。
黑暗、阴冷、窒息,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就好像——好像自己七岁那年,父亲醉酒后险些失手掐死自己的那次经历一样。
风九魉的真名叫沈亦枫,和默一样,在现实中,他也是个内向孤僻,不爱与人交流的性格。而跟风九魉相比,默的身世还要稍微好一些。同样是年幼双亲离异,但风九魉的遭遇更加悲惨。
他的父亲在一次工作中不慎被损坏的机器所伤,失去了一条健全的胳膊,而无良公司将他裁员后,连相应的赔偿都没有支付。为了治好父亲,母亲砸锅卖铁,将房子抵押,最后一家三口蜗居在面积不足四十平的廉租房内度日,生活变得十分艰难。
不光如此,父亲因为残疾的原因深受打击,在痊愈后,他染上了酗酒的恶习,整日在家无所事事,颓废的虚度光阴。有时候喝醉了,还会对自己和母亲动手,最后母亲不堪其辱,选择了离婚。
在某个深夜,母亲因为加班的缘故迟迟未归,父亲便独自一人在客厅里喝起了闷酒。年幼的沈亦枫在房间睡的正香,而当他迷迷糊糊翻身的时候,却惊恐的现醉醺醺的父亲正提着酒瓶,站在自己的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黑暗中,父亲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嫌恶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一般。
“爸……”年幼的沈亦枫还没说完,便被父亲用那只仅剩下的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别叫我爸,你这个杂种,你妈那个骚biao子在外面偷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知道,她早就嫌弃我了,看老子今天不掐死你……”满面酡红的父亲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对他说道。
那时候他还不懂,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呼吸愈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沈亦枫周身冷,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濒临死亡的滋味。
若不是母亲及时赶回家,将他从父亲手中救下,恐怕他早已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活活掐死了。
是的,他并不是什么母亲偷情的“杂种”,酒精让父亲变得敏感多疑,不仅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更是毁灭了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
而自那次事件过后,母亲便毅然决然的跟父亲办理了离婚,尽管她极力争取,但法院依旧将沈亦枫的抚养权判给了父亲。而离婚后,父亲酗酒的恶习变得愈不可收拾了起来。
在无数个夜晚,为了避免被父亲施虐,他都会藏在家中的各个角落,争取不被对方找到。
衣柜,这里曾经是沈亦枫心里最安全的避风港,也是他唯一能睡得香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