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衡将笑不笑,也没继续说下去。
谢承阑将目光落到一旁直愣愣的方清河身上,疑道:“你怎么还愣着?”
方清河咽了口唾沫:“四爷,你不在我不敢弄……”
之前在军营里,不管是对别人还是自己,处理伤口都是粗手粗脚的,燕衡到底身体金贵,没个人看着,方清河还不太敢下手。
谢承阑一本正经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可以开始了,自己则转到燕衡背后,徒手折断了多的箭尾。
燕衡自觉将头发撩到跟前,褪掉衣服,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还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道:“谢兄方才就认出我了吧?那会儿怎么就哑巴了?”
谢承阑这会儿又哑巴了。他眼里都是燕衡背上触目惊心的疤,还有那些新添的血口。这才没多久血就糊成一团,已经看不清皮肉。
想来是太久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他有些看不下去。
燕衡瞧不见人脸,只当他不想搭话,自己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直到方清河出声,谢承阑才陡然醒神。
“四爷你来帮王爷按一下脚,我怕他受不住乱动。”方清河拿着酒,“得浇一下。”
“倒也没脆弱到这个地步。”燕衡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只是眉间微皱显得不如平时自然。
谢承阑则依话蹲下身按着,看一眼刚刚被燕衡生拔出来的窟窿血肉,心里滋味不知道如何形容,嘴上反正没什么好气:“王爷对自己也是狠得下心。”
燕衡低着头,眉间不展却还能平稳搭话:“谢兄知道的,我向来如此。”
谢承阑不置一词,他了到燕衡脚上戴着的蛇环状银镯,小拇指粗细,和皮肉的距离只有一点活动隙。看成色,戴了有些年份了。
方清河埋头道:“还好没伤到筋骨,王爷好生休养的话,应该是瘸不了的,就是这段日子不能离人,怪不方便的。”
燕衡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身边本来就从不离人,也就今天特殊一回。
等方清河给人脚腕包扎好后,谢承阑才不经意问道:“谢某和王爷认识这么些日子,还不知王爷今岁几何。”
“二十有二,属虎。”燕衡知道他问这话出于何种动机,掀起袍子一角盖住脚镯,搭着眼睛漫不经心,“我只是喜欢蛇罢了。大概因为喜欢,所以心也如蛇蝎一般。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那些王公贵族对我的印象?”
谢承阑又绕到他身后,默了默才道:“我没说过这种话。”
“没有吗?”燕衡道,“你刚刚不是还夸我狠得下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谢承阑嘴上干巴巴地说道,手上还忙不歇和方清河一起处理他背上的血口。
燕衡抓着桌角,肩背不自觉颤抖,缓了缓抽口气问道:“那谢兄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的神情行为已经够镇静了,但只有旁观者才清楚他浑身紧绷的状态,连声音都在细细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