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面儿上却还平和:“事儿办完了自然就回去了。”
“我才刚不就问您是啥事么?”“你不知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秦爽笑:“我爸到底都听志国说啥了?有那么严重么?”“你爸你还不知道?平时都是我啰嗦你们,你以为他就真是对你们放牛吃草?你也不是不知道,有些事儿,我这儿好过关,你爸那儿可没那么好说话。”听着话音,秦爽多少也明白了一些:“我的事儿你们别掺和。”沈芳也痛快:“掺和?你自己说,对你这方面的事儿,我们掺和过么?”
秦爽笑着转头看一眼老娘:“优良传统要进一步发扬光大。”“不掺和是因为咱们家从没有那种仗势欺人的事儿,但那也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咱们家的门儿。”秦爽皱眉:“说什么呢?妈,我也不怕告诉您,您儿子之前太浑,这回是铁了心了,你们别坏了我的事儿。”“我们自有我们的打算。”秦爽这下真急了:“您打算干什么?我可把话说在头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问我,别找她麻烦。”沈芳冷瞥儿子一眼:“那行,你现在就跟我去饭店交待清楚。”“想知道什么?您问吧。”到饭店安顿好了,秦爽一句废话没有,往沙发上一坐,开门见山。
沈芳脱了外套挂好,也走过来坐下:“急什么?去给你妈烧点儿热水沏杯茶。我不要这儿的茶包,把我包里的那些拿出来。”秦爽哼了一声,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她吩咐的做。“喏,小心烫着。”都弄好了,他复又坐下:“快问吧。”沈芳吹开茶沫儿抿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老实告诉我,当初你和孟洁为什么分的手?”“这你们当时不都知道么?我以为她和别人那啥。”当初他一点儿都没瞒家里,现在老调重弹,秦爽自然没好气。“那她到底有没有呢?”“都说了,‘我以为’!是我犯浑呢。”秦爽抹了把脸:“您以为您儿子是什么脾气?我就算再窝囊,真要是自己的女人出了轨,我——”“嗯。我想也是,当初那些要都是真的,今天你还死乞白赖地缠着人家,我不如直接掐死你让你重新投胎做人。”沈芳放了茶杯说:“不过,有些事情,恐怕你是真的不知道吧。”
“您指什么?”“孟洁上医院打孩子的事儿,你知道么?”秦爽纳闷:“您是怎么知道的?”沈芳比他更纳闷:“听你这意思,你知道?”“知道。”秦爽皱着眉点个头,当然没说自己知道这事儿也没两天。“那孩子是你的吧?”“嗯。”这可不能含糊,万一让他老娘误会了,孟洁在他家可彻底没法翻身了。
“就是这一点我们受不了!”谁知刚才还语气平稳的沈芳听了他的肯定,骤然发火拍了桌子:“你和你两个姐姐,从你们成年之后我怎么和你们说的你还记得吧?学习、工作、恋爱什么的我们都不干涉,让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只一点,不能胡来!有孩子了为什么不结婚?怕家里埋怨?我不是早早就跟你们说过,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孩子都不是小事,咱家不允许有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怀孕了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为什么两个人还分手?最后还打孩子!真出息啊你们。我告诉你秦爽,你别跟我说是谁的错,反正这样的女孩不能进咱们家的门儿!”“妈——”秦爽垂着头,语气沉重:“您不让分辩我也还是要说。我和孟洁分手那时候还不知道有孩子的事儿——至于分手的原因我就不说了,总之是我的不对——后来孟洁生病,吃药打针完了才知道有孩子,你说这能要么?那是我自己的孩子,要不是因为这个,别说是您,打孩子的事儿我就容不下。”说到这儿秦爽停了停,抬头看看自己老娘的脸色没什么大变化,叹口气又说:“这几年我什么样儿您和爸也看着了。不说我为什么上这儿来,之前还在北京的时候,您觉着我那状态好么?我估计你们也知道,那段时间,白天在我爸眼皮子底下上着班儿倒没事,晚上我一个人待着就难受得慌,没少出去鬼混。当时我也琢磨,不就是失恋么?过了那阵儿总能好。但不行,妈,真的不行。说起来也怪您和爸——您别瞪我——不说我,看看姐她们,也一样,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到底。我们仨都是您肚子里蹦出来的,都是这个性子。您以为后来我为什么想着离开北京?就是因为我想明白了,我心里真的放不下孟洁,在北京那么混着连我自己都觉着脏!您说说,您是愿意看着我成天没着没落地胡混呢,还是愿意我找个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沈芳听得出了神,又端起茶杯却始终没往嘴边送,只捂在手里。他们老俩口都不是那种喜欢啰嗦子女的人,培养出来的仨孩子都挺有自己的主意。原来觉着这样挺好,现在看来,也有问题。两个大的,从小学到大学一路上来都挺争气,没让他们操心,可在终身大事上,没少吃苦,秦爽说得对,不为别的,俩女儿都太较真,还好后来有个好结局,不然——本来以为男孩神经粗,应该能好点儿,哪承想还是一样。看儿子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他们作父母的不说,心里也是疼的。孟洁那孩子她见过,也是个有主见的,跟自己儿子不一样,秦爽纯粹是一根筋,孟洁那是心里有主意。虽说家境差点儿,但不妨碍,无非是自己这边儿在钱上多补贴点儿,关键是儿子喜欢。最后却没成。儿子说父母没留意,其实哪能呢?前些年在北京,他人在跟前,魂儿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不为着这个,他们也不能同意他到这儿来。要真像儿子说的这样,孟洁不要那孩子倒也情有可原。可问题也就在这儿,若不为着孩子,这都多长时间了,两人怎么还这样僵着呢?“妈,我也不怕您笑话,我现在和孟洁正在哏节儿上,再出点儿岔子就真完了,您千万别插手,我就只求您这一回。”看出母亲有所松动,秦爽进一步放低姿态,只求能安稳过了这一关,孟洁那儿就够难的了,他不能再冒任何险。
你就是孟洁啊
其实XX虽小,风景正经不错,有山有水有美食,所以常有大型会议选在这里召开——工作度假两不误,也算是中国特色。好不容易敲定了婚博会的会场,孟洁和吉吉从饭店里走出来打车回公司。
兴奋的吉吉叽叽呱呱地一直在说话:“你怎么回事?这两天看着精神可不怎么样。大姨妈来了?我看他们宣传册上的婚纱都快晕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嘿嘿,不知道能不能找他们要些贵宾卡什么的。”瞟见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中瞥了她俩一眼,孟洁强打起精神来笑着回应:“有对象么你,这么急着要买婚纱?”“非得有对象才能想?我自己美不行啊!”“行行行,你去要,什么时候用上了我一准儿包个大红包给你。”“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不承认!”“那也得——”孟洁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陈赞?“陈赞,什么事?”“你们俩现在在哪儿呢?”陈赞在那头不知为什么压低了声音说话。“回公司的路上。怎么了?”“暂时先别回来,找个地方转转去!”“呵呵,扣工资你给补啊?”现在是上班时间,他说得倒容易。“总之先别回来,为你好!”陈赞喊完这一句,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晚了,眼看着车子绕过街角,公司就在前面。吉吉在一边多少听到了一点儿内容,迷惑地问:“怎么了?”“谁知道。”孟洁边掏钱付车费要司机开票边摇头:“神经兮兮的。”说着两个人下了车,穿过一楼的展厅顺着楼梯往楼上走,吉吉还在挥舞手上的宣传单:“孟洁,你看这个,我喜欢,够露够性感,男的看了绝对忍不住!”“这个?你有人模特那长腿细——”“你就是孟洁啊!”孟洁正顺着吉吉的手指偏头过去看,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道人影一闪,紧接着右脸被人重重一掌掴中,脚下的高跟鞋顺势在台阶上打了个突,一秒钟而已,整个人躺倒在了楼梯上,右手手肘重重地磕了下去,另一级台阶又不偏不倚卡住了她的侧腰,一下子摔岔了气,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
“你谁啊?!干嘛打人?!”“小菲!耳边听见吉吉气急败坏的叫嚷和经理飞奔而出的脚步声,孟洁抬头向上看:被蹲下来扶她的吉吉遮住了半边身体,一个年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双手抱胸挂着丝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女孩的身后是急怒交加的经理,手也向她伸过来,但动作做到一半,想起什么又顿在了那里;经理的身后,是他从办公室门口慢慢踱出来的太座,没什么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手肘估计是磨破了皮,但应该不会太严重,孟洁试图挣扎着起来,可撑到一半就不行了,腰那里一点儿劲儿也使不上,只能转头对还在向女孩咆哮的吉吉说:“帮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吉吉二话没说,更用劲地去搀她,可楼梯上就那么点儿空间腾挪不开加上吉吉也是小身板,抽了半天愣是没抽起来。经理这时候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把还挡在身前的小女孩拨开,双手从孟洁的腋下穿过,一使力,这才把孟洁拖抱了起来。孟洁一站起身,憋着一头冷汗,还是立马摆脱掉这种火上浇油的帮扶,靠着吉吉喘了口气,轻声说:“经理,过两天我会把辞职报告交上去。吉吉,麻烦你扶我到门口,腰不行了。”
()免费电子书下载
刚才打人的女孩见她要走,紧赶着又向楼梯下方走了两步,上来就想拽住:“事情还没说明白呢,想去哪儿?!”吉吉没等女孩的手伸过来就一把拍开:“谁啊你,都把人伤成这样了,还想怎么着?!”
女孩听了这话立马就要发作,却被不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经理夫人喝止住:“小菲!”
“姑妈,这种表子你跟她客气什么!”“骂谁表子啊你,你才是——”吉吉一听火更大,眼看就要骂回去,孟洁忙摁了摁手臂上她扶着的手,转头对经理夫人说:“不管您信不信,我什么也没做。”经理夫人还是没说话,只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的丈夫。孟洁懂得她的意思:“我辞职不是因为心虚,是不想搅合到这些是非里去。经理的误会是他自己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也没做,谁想往我身上泼脏水都不行!”一番话说得经理夫人脸上终于现出了怒意,也让经理一张老脸红了个透,偏偏旁边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还不知死活地咕咕哝哝:“当然没有表子会承认自己是表子!”孟洁目光直射过去:“年纪轻轻的说话尊重点。”“敢做还怕人说啊?” “我做什么了?你看见了?你家长没教过你没刷牙就不要张嘴说话么?”
“你!”“滚开!”吉吉彻底怒了:“你再上来我不客气了啊!陈赞,你们都死了?出来帮忙!”
本来在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陈赞听见吉吉这一嗓子,连忙跑了出来,经过经理身边的时候好歹还陪了个笑脸,走到那个嚣张的女孩身边则一点儿面子不给,伸手就给推开了,搀住孟洁另一边的胳膊:“走,我给你拦车去。”孟洁也不再理会身后的一堆烂人,忍着腰上的剧痛一步步地向下蹭,心里只一个念头:别的她不会,辞职信是写过的。
秦爽这两天有点儿焦头烂额
秦爽这两天有点儿焦头烂额。公事上,手底下这些人全他妈窝囊废,什么都搞不定:最难缠的是一加拿大的中间商,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自称来过中国多次,是一中国通。通?通他咋不知道中国这两年什么都涨价了呢?原材料、海运费,那涨势是噌噌的,汇率偏偏又在往下跌。他以为他们愿意三番两次调价啊?说什么不好跟他手头英国的那帮奸商交待,咱中国人就是好欺负的了?他秦爽做的是公司不是慈善,你中间商要赚钱,我更要赚钱了!不调价让他喝西北风去啊?私事上,那天到底有没有说服他老娘,秦爽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为防着他老娘背后再搞些小动作,他只能对公事那边遥控指挥,自己几乎24小时不离地守着老太太尽孝道:几天下来,开着车拖着他老娘把个不大的XX 转了个遍,吃的玩的一样儿没落下。可就这样也还没讨倒好,他老娘说了——“我这把年纪了,还想着什么吃的玩的,你去做你的事儿是正经。防我?还反了你了还!这两年放你出来没管你就真当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到处乱飞?你有你的想法,我们也有我们的主意。行,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在这儿,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我走。”倒是真干脆,前前后后不过三四天,又坐上飞机回去了。但秦爽悬着的一颗心却没放下,老娘老头的本事他知道,其实人在不在这儿根本不重要,要想玩他,随时可以。思来想去,秦爽还是觉得,与其在他老娘老头身上下功夫,不如早跟孟洁打招呼,只要孟洁那里整明白了,以她的倔脾气,他老娘老头要打击她还是挺有难度的。想明白了,秦爽一点儿工夫都不耽误,立马开车回家找人。第一天给他老娘送机回得晚,一看孟洁屋里灯都熄了,想着人睡了,没打搅;接下来的白天公事繁忙,饭都没顾上吃一口,更别说找人了,折腾到夜里两点才回到小区,那屋里自然是没灯的,于是又多等了一天。看着两天当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手机,他心里就有点儿气:这次他态度这么好,主动接机又帮忙订饭,怕她嫌烦他给她送到地方儿之后还自动消失,看在他表现得这么好的份儿上,孟洁最起码也应该表个态吧,就这么把他晾着算怎么回事儿?转念又一想,看看你,又急了不是?怎么就那么小气,那天送她去孟丽家的路上她皱眉皱成那个样子,也许真是那边碰上什么大事儿,忙起来没顾得上你,你这就唧歪上了,没出息。就这样一边儿怨孟洁一边儿骂自己,好不容易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消停了,秦爽忍不住了,拨通了孟洁的手机。“喂?”“你想好没?咱总不能就这样耗着吧?”“……这两天我有事,过了这段儿我抽空再和你说。”难得孟洁这次没什么火气,秦爽却反常地觉着别扭,想想又不由对自己好笑——长期被孟洁欺压惯了,冷不丁被她待见一次,自己倒不适应了。心情当然还是好的,于是控制不住又得寸进尺:“行。不过也不用避不见面吧,好歹咱现在也是邻居啊,你就当敦亲睦邻还不行么?”“秦爽——嘶!”那边孟洁正要说什么,猛地抽了一口气,秦爽听出不对,忙问:“怎么了?”
“你家里人呢,怎么都没个人照顾?腰扭伤了也不能总不动唤,你看看这儿压得,这可不行。”
秦爽没听见孟洁的声音,倒是不知什么人在那头指责,正纳闷,孟洁说话了:“我这儿有事,再打给你。”看着被匆匆挂断的电话,秦爽终于明白心里那种别扭是怎么回事了:其一,孟洁的语气不像是因为原谅他了才变得和缓,倒像是急于隐瞒什么事;其二,这个点儿她应该在上班,她上班的地儿不应该有那么些人声啊。腰?扭伤?家人照顾?她在医院!等等,别忙别忙,现在发动车子要往哪儿冲?XX不大也有好几家医院呢,先弄清楚了地方再说。
知道再打给孟洁她也不会接——要想告诉他刚才早告诉了——秦爽立马给孟洁的公司打电话。
这一打听,没把他气死!秦爽到医院的时候,孟洁正在床上趴着,他一看就急了:“不是说腰扭了么,怎么趴着呢?”
孟洁受不了他的大嗓门:“小点儿声,这是你家啊。”秦爽这才注意到其他病床上的病人还有家属的眼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忙抬手点头:“对不住对不住。”完了快步凑到窗边孟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