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多了——没事!”她才松一口气,又听到他更憋闷的声音:“纸,没了,你——”“我有!”她忙翻出包里的餐巾纸,整包塞过去:“给你。”然后回到房间满脸通红地等。
几分钟后,秦爽出来,扎煞着还滴着水的双手,挨到她身边坐下。等他说话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她悄悄转眼去看他,正撞上他也偷瞟过来的目光,忙双双移开,然后她忍不住喷笑出来。“笑什么啊!”秦爽大窘,也管不了那么多,搂了她就吻下来。她闪躲了半天闪躲不开,笑得喘不上气地说了句:“臭哄哄的!”逼得秦爽一把把她摁倒在床上。“嘀嘀——”洗衣机洗完了,报警声让孟洁回了神。不知道隔壁阳台上那一对情侣还在不在,她得赶紧把衣服晾出去。
她那倔脾气
商务部那些老头们都出访了,这帮人现在是典型的山中无老虎,全不是什么好鸟,轻易他不想接触。“那哥们儿想再开个公司,问你有没有兴趣。”包厢里,段志国靠过来问,喷了他一脸酒气。“不去。”秦爽头都不抬,抿了口酒,看着几个水蛇腰的小妞扭着进来。
“要我说,你家老头这是抽的什么风?说到底也不是自己家的生意——去、去,哥哥这儿说话呢,一边儿玩着——不赶紧把你放个好位置搂一把,弄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搞什么锻炼。”段志国摇头晃脑地替他抱怨。秦爽不接话茬,满坐在沙发里,任由小妞解了他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一只手游蛇一样滑上他的胸口。段志国本以为他烦这些刚才才推开自己身边的小妞的,现在看他这个样子,知道讨了个没趣,讪讪开口:“我看你小子也挺享受的。你说说,这里什么没有?你随便找个什么借口不能回来啊,还真在那儿干上了,图什么!”秦爽笑:“清静。”“啧,咱们谁跟谁?”段志国相当不以为然地瞟他的下半身:“你这是好清静的样儿么?多久没放放了?要不要找个人去去火?”几个月没见,他变成拉皮条的了?秦爽带点好笑地看段志国。“扯!不领情拉倒!”说了半天他当他放屁,段志国也火了:“一句话,跟不跟我一块儿去那边干?实在不行,你老头那边我去说。”“行了,我在XX挺好。”这回他就是选准老头不在国内的时间回来办事,不然他外放常驻的事儿肯定没戏。秦爽拉开女孩揉在他下身的手,跟段志国交代了一句“出去会儿”,起身出了包厢。
京城就是京城,这都几点了,这家会所里还到处是人。在大厅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吧台那边就已经有女孩目光炯炯地射了过来,别的他没看清,一副长腿细腰的身板儿倒是不错,要早两个月,说不定这时候他真就像志国说的那样,拉了这个去去火。好清静?骗谁呢?他秦爽还真就从来跟这两个字沾不上边儿!那年还是因为点炮的事儿。这小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好不容易送走了他那个太疼儿子的老妈,吵吵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寝室里他们几个公的太久眼睛受了伤,要出门去看看母猪怎么赛貂蝉。这么闹了几天,他们几个都受不了了,挑了一天中午扶了这小子直奔一食堂二楼。
“我要看全身、我要看全身,上这儿干嘛?!”一楼转角,点炮还搞不清状况,嘴里一个劲儿地瞎嚷。“早说啊,直接把你扒光了丢隔壁浴池女生那边怎么样?”他不耐烦,拽着点炮的胳膊就往楼梯上拖:“抬头仔细看着!”点炮不明所以地转头,嘴巴顿时张开,对着眼前一片裙下风光口水不止,片刻之后贼笑着回头:“师兄就是师兄,这都能利用上。”后面的大刘他们也笑:“也就是你小子没见过世面,这能干啥?自己哪天交个女朋友,什么都解决了。”点炮马上接嘴:“那是谁把给我送饭的都轰走了?!”喷子直指向他:“这事儿你问秦爽,跟我们没关系。”“就那个孟洁?她那倔脾气,你要真找了,连这都没得看!”他无端担了个恶名,自然不爽,根本没过脑子话就已经出了口。谁知就这么寸,他话音刚落,二楼左手边转出个人,居高临下地第二次用“有病吧你”的眼神冷扫他一眼,然后特客气地和他们打招呼——“师兄好。”是不是就因为连着两次给孟洁留了个嘴贱的印象,所以后来他追她才追得特别辛苦?
头一年,他用传统方法,站岗、送花、给她身边的人上贡,结果所有攻势都在她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下宣告失效。第二年,他集中火力攻坚,使用“缠”字诀,收了所有的花招,只盯死一点——你孟洁不是爱学习么?行。摸清了她上自习的规律,他绝对做到人在他在、人不在他还在。
特别是靠近期末的那段时间,自习室可谓一座难求,多少人根本不把学校三不五时贴出的关于不许占座儿的通知放在眼里,满校园地张贴告示征人代理;只有她,冒着一头傻气,每天上午自习完了真就收好自己的东西乖乖走人,午休后再勤勤恳恳地从头找起。看过两次她缩在走廊的暖气片那儿背单词之后,他的脾气上来了,知道劝她肯定是劝不动了,中午她去吃饭,他就在自己的桌子上随便扔本书,然后去她桌上趴着睡觉,等她下午来了,爬起来把位置让给她,再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大剌剌地把后面他位置上自习的人赶走。这样过了一学期,他没觉着有任何问题,她却扛不住了。一天中午,他又听见桌子响,知道她回来了,迷迷糊糊地起身,心里还惦记着刚才梦里大食堂四川师傅做的剁椒鱼头,人摇摇晃晃地就转身准备轰人拿饭卡,袖子却被拽住。
他赶紧睁眼,孟洁带点儿忍耐又带点儿难堪地指指双人座中她旁边的位置,上边搁着个还冒着热气儿的餐盒:“坐这儿吃吧。”两年,换她软了语气的五个字,他活了那么多年最窝囊也不过如此了,可当时他一点儿没觉着,兴奋得什么话都没说,一屁股坐下去差点儿没连盒一块儿吞进肚里。之后她犯拧的时候他常拿这事儿笑她:“你别跟我比犟,比得过么你!”
头两次孟洁都不吭声,有一次被他气狠了,甩出一句——“我是看不惯你欺善怕恶的样子!”他断章取义地装听不懂:“我还怕谁?我就怕你。知道自己是个恶婆娘,趁早改!”
那天在商场见着她,她倒是一点儿“恶”的模样都没有,他呢?又犯了贱,对着她的波澜不兴恨得牙痒。回来这几天,忍过了周末,终于拨了电话给她,关机。打到公司,说她去了深圳。
MD,他找谁去火也不好使!凭什么他在这儿抓肝挠肺,她那儿还无关痛痒的?
丢脸算啥?在她那儿丢脸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碰不上,他还有耐心,现在碰上了,只觉得心头一股邪火突突地跳,又多等的这两天已经是极限了,他等不了了。大步走出会所,秦爽拿出手机,恶狠狠地摁下去。
他倒是敢开口
大半夜被电话惊醒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你们那破公司怎么这么烦人啊——”身边的孟丽睡得正香,被铃声惊着了,翻了个身口齿不清地对她抱怨。孟洁也不好说什么,只帮忙掩了掩被孟丽踢开的凉被,赶紧拎起床头的话筒。
“我找孟洁!”对面的语气冲得很。“我就是。”孟丽在那边又动了动,孟洁把话筒捂紧了些:“请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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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爽!”他啊。怎么这时候打电话?瞟一眼电子钟,3:41。他说他们公司在这边只有个办事处,人生地不熟的,别是惹了什么麻烦。不过,以他的能力都解决不了的事,找她又有什么用?
短短几秒钟转了几个念头,孟洁只能压低声音问:“什么事?”“……你身边有人?”“嗯。”“……”又怎么了?八百年不见,前几天见了那么一面,感觉他比原来正常多了,现在这又犯的什么轴?听那边还有车来车往的呼啸声,他在大街上?“你这个时候不睡觉,到底有什么事?”她公司的画展已经开了,现场状况不断,像今天,那个匆匆赶来的小杨灿紧张得有些神经质,到处追着有关无关的人问对他的画的看法,偏偏负责跟他的陈赞又被派了别的事情,她临时顶上,杨灿追人,她追杨灿,一个没看住,偏厅里随展的榫卯结构的木雕差点被他撞到,经理怒了,让她连夜安排了车送杨灿回去。她把所有这些解决之后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孟丽却又因为跟海涛吵了架挤到她这儿,两人安顿好睡下已经十二点,这才睡了几个小时,又被秦爽的一通电话闹醒。半天那头还是没声音,孟洁叹气:“秦爽,这几年我们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么?”
“相安无事?我有事!”这次他反应倒迅速,只是听起来火气又飙高一丈。
“你想我怎么样?”在知道她和李东明订婚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大反应,她现在又是哪里刺激到他了?“我告诉你,孟洁,我不管你现在身边是谁,让他滚蛋!”他倒是敢开口。偏头看看皱眉嫌她吵的堂妹,孟洁气得想笑,孟丽睡觉的时候,连海涛那快一米九的大个儿都不敢惊动,她哪有那个胆。“我明天还要上班,以后再说好吧?”“孟洁,你少跟我这儿打官腔,我刚说的你记住,等我回去再找你!”那边“啪”地挂了线。
回来再找?原来他不在这里。那更蹊跷,两个人都不在一个城市,她能惹到他什么?
就算是过去,也都是他招惹她比较多。因为每次谈到两人的将来秦爽都会很粗线条地总结一句“废什么话啊,你毕业了安安心心嫁给我就完了”,所以当他家里在他快毕业交待他去留学时,秦爽反弹特别大。他母亲来找她,说实在不行就把她也办出去,免得秦爽就算出去了也不安心。老实说,那次谈话他母亲没有一点儿瞧不上她的意思,可她就觉着这么仰人鼻息不是个事儿,没答应。加上看着他母亲愁眉不展的样子又挺闹心,于是她允诺回去帮忙劝劝秦爽。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刚提了个头,秦爽就爆发了。“反正我不一个人出去!”“你担心什么?”“你说我担心什么?”“……你无不无聊?”“我无聊?李东明那种绩优股不无聊?他那点儿意思瞎子都看得出来!”
之前她被他缠得烦了的气话都被他拿了出来,再这样说下去就 只剩下无理取闹了:“……我辞了他那儿总行了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辞工有个屁用!”“你到底要怎么样?”从来没有对人这么忍气吞声过,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那我妈让你去你为什么不答应?”见她冷了脸,秦爽知道不能再激她,缓和了下语气。
“我还没毕业。”“就你那专业,在这学校有什么可读的?”“秦爽,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我怎么说话?国外学的不比在这儿学的多?”秦爽冷嘲热讽。“那你正好出去学啊。”“你别绕我!”也被她气着了,秦爽抬高声音:“你到底在磨机什么?好,不提李东明。钱?都说了我来出。”“你有病吧?!”最气他这样说话,就算比不上他家大富大贵,她家也不缺这几个钱。
“我可不是有病么,拿着张热脸上赶着贴你的冷屁股,我有病!”她的劝解就这样落了个不欢而散的下场。后来也不知他怎么跟家里说的,国没出,在他老爸的公司里寻了个职位,刚工作一年就找门路去北大光华读了书;她也没从李东明那儿辞职,毕业之后因为实习期间工作出色就留在了那里。“你杵那儿干嘛,还睡不睡了?这背后的凉风!”孟丽咕哝着扯扯被子。
睡,当然睡,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还翻它干嘛?要翻,秦爽也说了,等他回来。
她欠他一情人节
该来的不来。挂了老头子的电话,秦爽觉得这根本就多余,他人都在这儿了,再天天追着他念叨也没用。他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谁都拉不回去了。倒是孟洁,他那天发那么大的脾气,看来她是完全没当回事。敌不动我不动是吧?还是那俩字,没用!“主——经理?”回来几天了,老头子见他一切已成定局的势头,无奈之下,只能把办事处升格成子公司,他也从主任变成经理,还是一样做事,他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手下这些人对他改称呼还有点不习惯。
看一眼办公室门口吞吞吐吐的秘书,秦爽问:“什么事?”“您还有什么事么?”“怎么?”“没事的话,我家里——”“行,走吧。”这秘书是新婚,理解。刚完成了一单,他还真没什么事。收拾了东西,秦爽也往外走。这一出去才发现,很多办公桌上都摆了花,忍不住问了秘书一句:“今天什么日子?”女秘书笑了下:“七夕。”七夕。他刚和孟洁关系好点儿的时候碰到的第一个节日就是七夕。他老妈从国外带回的首饰,他拿去送她,那丫头死倔不肯收,他一怒之下给扔进了垃圾桶。刚扔完他就后悔了。倒不是心疼东西,主要是知道孟洁吃软不吃硬,这样一来,他算是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所以离开她宿舍楼的时候他都没敢走快,指望着以她那么爱惜物件的性格,就算不喜欢送礼的人,冲着那么贵的价钱至少也会叫住他,哪怕再冲他发火,给个台阶下就行。谁知她恨他的心胜过了疼东西,他磨蹭了半天身后愣是没半句话。火一上来,他也不等了,噌噌地回了宿舍。结果一下午,除了大刘还能和他搭句话,喷子和点炮都说他吃了枪子儿,惹不起躲得起,一个带了耳机玩游戏,一个直奔了一食堂。他是真气:这孟洁有什么啊?论样貌,也就是个眉清目秀,除了瞪他的时候眼睛特有神、训他的时候小嘴特红润,还有什么啊?论家世,不就家里有几亩果园、几万块存款,在农村也许能抖一把,在他这儿,他虽不至于是孟洁寝室那群丫头嘴里说的太子党,单自己拿出来也像模像样了,她家那点家底儿有什么啊?
论学习——大学里谁论学习?想明白了,他心情也好多了,开了电脑,上线一鼓作气把喷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就一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啊?!可玩游戏玩到5:00,也不知怎么了,他椅子上就开始长钉,一个没留神,被喷子干掉一队人:“赶紧滚吧,就你现在这状态,我随便抠点脚皮就能把你杀干净了。”他刚动了动鼠标准备杀回去,喷子就摘了耳机刺他:“您老留神飞慢点儿,别撞到人楼里女厕所里去。”
都是哥们儿,看穿就看穿了,他在孟洁那里吃瘪在他们眼里早已经再正常不过。秦爽并不在意,抓了钱包出门。还好约她她还愿意出来,只是刚到饭馆里坐定,一看她的架势他就不乐意了:“你敢再提这事儿试试!”孟洁从纸袋里往外掏东西的动作被他吼得顿住,瞪了他一眼,缩了缩手,还是慢腾腾地把东西拿了出来:“给你。”他防备地看着简单包装的盒子:“什么?”“……”孟洁把盒子推到他面前。她害羞?被孟洁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给弄魔怔了,他横不起来又不想显得太面,恶狠狠地把东西抓到跟前:“那我拆了!”不等孟洁回答,撕扒了两下,他愣住。德芙礼盒,市面上到处都有的那种,傻了吧几的圆形盒子里装着十几粒金灿灿的心形巧克力。
“……下午莹莹她们说,今天是七夕。”她现在知道了?中午吼他的时候吼得那叫一个顺溜!他送她那么贵重的礼,她拿一盒烂巧克力打发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这顿你请!”随手把巧克力扔到一边,他完全抛掉女士优先那一套,抓起菜单挑了第一页顺着就念下来:“关东辽参酿宫燕、原只干网鲍、柱侯金钱肚——”“唱大戏呢?”菜单被孟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