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过后又是一个晴天,长桑君照常的给鄢黎施完针,然后让玉麟准备给他搽脸。
这时莫岑菀推门进来,面色有些焦急,见到长桑君便使了个眼色。长桑君心下会意,在铜盆里净了净手,拿起搭在盆边的棉帕擦了擦,正准备随莫岑菀出去。
床上却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菀儿,是有什么事吗?”
这声音虽微弱,但听到在场的三人耳朵里,却是如雷贯耳。
莫岑菀紧跨几步到了床边,轻声道:“鄢黎,你醒了。”
鄢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趴在床边紧张看着自己的那张十分苍白的小脸。于是费劲的牵起嘴角,勉强给了个笑脸。
莫岑菀破涕而笑,轻声道:“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了。”
鄢黎再次勾了勾嘴角道:“怎么,没有我不行?”
莫岑菀轻轻哼了一声道:“没有你自然是不行,你自己该做的事,难道想躺在这里坐享其成?”
莫岑菀来找长桑君,是因为牧风堂的死士们经过不懈努力,终于从国都里把鄢尚的尸身抢到了手,但是人头尚且挂在智氏的地牢密室中,死伤了许多人却终究没能找到。
莫岑菀本是想找长桑君商议,硬的不行估计得来软的了,想办法找人打通智氏内部关节,找机会偷出来。
现在鄢黎醒过来了,虽然身体尚且虚弱,但是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是得他亲自拿主意。
父亲的尸身和兄长的遗体都暂且停放在后院的偏厅里,现在正置隆冬遗体保存还算完好。
鄢黎是用担架抬过去的,伏在父亲的棺椁上哭了半天,直到莫岑菀劝他担心身体,才又被抬回了房间。
听着莫岑菀给他说的几件大事,件件都是紧急又棘手,难为莫岑菀能把每一件都思路清晰的理清楚。
目前最紧急的,当然是把父亲的人头找回来。莫岑菀的想法是可行的,硬闯智氏的地牢代价太大,而智氏这几年太过暴虐,其实已渐失人心,手下的人莫不是屈从于其淫威,真心臣服的已然不多,从内突破是极有可能的。包括这次范氏和中行氏之所以会反对智氏的土地瓜分计划,那也是多年憋屈爆发,一发不可收拾。这也是触怒智氏要灭了这两家的原因。
说道这两家,第二件事自然是如何回复奚氏与季氏的来信问题。先灭了范氏和中行氏当然好,但是这个过程中万一奚氏、季氏与智氏的联盟成了真,那鄢氏的危急就更大了。这是一个考量人性的思考。如何回复,当真是个技术活。
第三,重整青衫军和牧风堂,以及恢复与鄢氏各宗亲的联络,稳定氏族内部局面。
第四,回麓阳的途中,莫岑菀将国君秘密送往了武城,因考虑到伊岚公主在城内,可以让他父女团员,再加上莫岑菀赶往国都之前曾经安排了大批牧风堂武士前往支援武城,武城危急解除之后,那里反而比较安全。但是国君到达武城后就病了,据报有时痴痴呆呆、有时疯疯癫癫,伊岚公主已经写了好几封信来求救。此事也还得妥善处理,付出了那么大代价救出的国君,不能就这么废了。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紧急万分容不得鄢黎把身体养好就得一件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