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断梗峰的杀手,只有十几人。这让莫岑菀微微有些诧异,以探子回报及之前遇到的杀手数量,对方此次是派了数百高手来猎杀她的,殷蕊淑是志在必得。
可是这一小队人何以如此自信,十几个人就想来杀她吗?疑虑归疑虑,但莫岑菀从来不轻敌,对方既然敢来,必定有他敢的本事。于是握紧了手中的流光剑,眼睛死死盯着渐渐向自己这边包围过来的十几名杀手。
领头的一人,身材纤细,脸上蒙着黑布,明显是个女的。
“书骋!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女的,呵呵,也好,这样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至少我不再输得莫名其妙。”蒙面的女杀手看着莫岑菀,目光中尽是怨毒。
莫岑菀不禁好奇,这个人还真认识自己?然后脑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个人影,然后她吃惊道:“你是玉窍?”
蒙面女子呵呵笑了两声,冷冷道:“我是谁对你来说也许并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有人想要你的命。”
莫岑菀也冷笑道:“确实,有人想要我的命,就会有人来取我的命,至于是谁来取,对我来说确实没什么区别。”
蒙面女子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低头狠狠瞪向莫岑菀道:“你不介意是谁来取,我却十分在意啊。莫岑菀,为了你,公子居然对我下了江湖追杀令。可我有什么错?我做的事都是为了牧风堂,你一个家臣,为了牧风堂的利益作出些牺牲怎么了?我利用你,犯了哪条门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莫岑菀有些惊愕,她自然是不知道鄢黎在她走后都做了些什么,但此时听玉窍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难道之前鄢黎说要算账的人就是玉窍?可这两人到底在互相怀恨些什么自己还真是没搞懂?
天空中,之前出现的那只雪鹰再次出现,发出啾啾长鸣。
拔剑护在一侧的玉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雪鹰,靠近莫岑菀低声道:“对方援手来得这么快。我们得赶紧解决了此事,去和公子会合。”
莫岑菀狐疑的转头看向刚刚鄢黎离去的方向,他刚才说,他去引开追兵。
悬崖下,突然抛上来许多铁钩,接着“嗖嗖”的飞上来许多青衣武士。莫岑菀原本吓了一跳,以为是玉窍那边的人,可看清楚他们的装束后却惊喜交加,这些人显然是埋伏在此地许久的牧风堂武士。
玉窍似乎也被惊呆了,这里竟有埋伏,他们中计了。
只是,玉窍能在江湖追杀令下活到今日,已足以看出她的机智和能力。被两倍于自己的牧风堂武士围攻,她毅然跳下了悬崖,不知是死是活。
而莫岑菀本无心害她,玉麟也急着去与公子会合,于是便没有人再去追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了。
雪鹰山是个什么门派,莫岑菀不是很清楚,据玉麟说的,这是一个阴阳派的分支,最近几年才在江湖中崛起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为殷蕊淑所用,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鄢黎引开了大部分来追击的敌人,却也让牧风堂插手齐国宫廷秘事的行动暴露了出来,消息传回齐宫,殷蕊淑大怒。鄢黎自己在晋国的事尚且理不清楚,居然还敢来与她作对,怒急之下,她传信给了自己的父亲,调集齐国内部所有可用的杀手,全力追杀莫岑菀。
莫岑菀与鄢黎会合后,一同向前面的县城赶去。此时,莫梓昕已做好了一切安排,给莫岑菀准备的出使楚国的通关文牒,在朝中经过一番周旋,也终于送到了莫岑菀手中,增派的人手也与先前被伏击,然后又被鄢黎解救的那批武士会合,在前方的县城等待着菀公主的到来。
上百号的人住进了县城的驿馆,着实让这座不大的县城驿馆忙碌了一番,县令亲自摆宴接待,让莫岑菀在鄢黎面前狠狠长了回脸,要知道以前不管去哪,莫岑菀都只是一个跟班小书童而已。
“你这么公开的与殷蕊淑作对,不怕她让秦国帮着智氏找你们麻烦吗?”酒过三巡,莫岑菀突然看向旁桌的鄢黎问道,心中却在揣测着他这样做的真实意图。
鄢黎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道:“虽然你在力阳道长那里避世了几年,不过脑子还是好使的,会看不出来吗?第一,殷蕊淑还没有那么大本事掌控秦国,最多就是有点影响力而已,关乎秦国利益,秦国上下怎可能为了她一个殷蕊淑来出这个头。第二,齐国内斗,晋国要想从中获利,总得选一方站位,而我,选的是齐国王后而非夫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莫岑菀听着鄢黎的话,默默低下了头,她记得鄢黎说过,她的姐姐虽贵为齐国王后,但并未占有什么优势,他作为一个外人,这样的押宝,比之中立风险更大。
鄢黎却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淡淡说道:“是选择总会有风险,世间事,明里暗里,处处是危机,就如我父亲选择了帮扶王室一般,无论如何,愿赌服输吧。”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莫岑菀看向鄢黎,觉得这三年,鄢黎似乎经历了许多,他不仅对一切事情考虑和安排得更加谨慎周密,甚至对事情的态度都有了转变,从之前那种不可一世的孤傲,变得更加有韧性了。
入夜,注定是不平静。
莫岑菀如今虽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但此次面对的杀手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此种肉搏之险,比之以前在战场上的那种凶险又不甚相同。
莫岑菀独自坐在房中,桌上放着流光剑,她在静寒山这三年,将自己置身事外太久了,她需要好好想想眼前的这些事。
屋门被轻轻推开,鄢黎站在门口,却没有立刻进来。
莫岑菀抬头看他,轻轻一笑道:“怎么不进来?”
“敲门也没个回应,这般呆木,遇到危险怎么办?”鄢黎一脸不悦,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责备,举步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