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抹了把眼泪,仰起头问七曦:“可抓住刺客了?”
七曦脸色有些不好:“他们都是死士,被我王府里的侍卫杀了三人,捉住一人,不过当时就服毒自尽了,另外还跑了一人。”
“可知道那些人是哪里来的?”
七曦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贾琮低下头,心想到底是谁会对他这么狠,下这样的死手,若说是冲着贾家来的,那首选目标肯定是宝玉,而不是他这个庶子。若是冲太子去的,也该是选择更有实力的明玉飞和苏剑文,况且若要对付太子,也不会幼稚地杀他的伴读,太子的势力在朝中支持他的大臣和皇上,而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伴读。他为人向来低调,平时从未与谁结缘,有理由对付他的……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
折腾了一夜,贾琮又急又吓,已经是有些支持不住,被七曦几次三番地劝才去隔壁屋子里躺一会,七曦这里一边派人去贾府报信,一边又去催五城兵马司,只说昨晚有贼人行凶,要血洗南安别苑,一时间朝野震动,尤其是皇上,因七曦的父亲在他登基时候,尽了不少心力,等他一旦上位,就交出了自己的兵权,城南五营中其余的两营就是他交给皇上的,并且一再不同意儿子接管。
现在南安别苑遇到这样的血案,刺客都杀到了阶下,偏巧朝中几个亲王又蠢蠢欲动,皇帝第一印象就是有人要篡位,甚至几个兄弟背后还可能有太上皇的支持,顿时龙颜大怒,责令五城兵马司指挥司许铿,锦衣府总指挥陆勋全力追捕,定要在三日之内破案!
贾琮醒来之后,立即就去看云舒和望雨,发现他们还只是昏迷,而且高烧起来,急得没办法,只得又去找七曦请温太医,老太医过来看过,也是没有办法,告诉贾琮,只能靠他们自己硬挺,撑过去便活了,撑不过去也就完了。
吃早饭的时候,贾琏奉了贾赦之命过来探看,并且要接贾琮回去,七曦跟贾琮说:“你这忠仆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挪动。”又跟贾琏说,“况且世兄也受了惊吓,如果不嫌弃的话,便在我这府里养好了再回去不迟。”
南安王府跟贾府也会世代几辈子的交情,贾琏问贾琮是什么意思,贾琮心想回去之后,云舒和望雨两个待遇肯定不会比这里更好,因此也不愿意走,便留在这南安王别苑里继续养伤。
贾琮每日只守着云舒和望雨,想办法用酒精给他擦身降温,或者亲自喂药,或者拉着他们的手说些鼓励的话,二人时而糊涂时而明白,有时候说几句胡话,就把贾琮高兴半天。
贾琮在王府里过得清净,外面却已经吵翻了天,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把整个京城像篦子一样篦了一遍又一遍,揪出了许多地痞流氓,乃至多年潜踪的惯犯,都抓了几千人,个个衙门里的牢房都是人满为患,皇帝又借着这个机会,搬掉了太上皇的几个旧人,换上忠心于自己的心腹,因并没有找到幕后的指使,他又把陆勋罢免,贬到外地去做总兵,让七曦统领锦衣卫。
满城风雨直闹了一个多月才缓缓落下帷幕,期间太子派了许韧亲自带着礼物来给看他,还有相好的冯紫英,薛蟠等,特地陶腾了人参灵芝的好药给送来。
不过让贾琮开心的就是云舒和望雨两个人的伤情终于平稳了,高烧也退了,人也清醒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受贾琮伺候,七曦就派了一个丫鬟过来帮忙,贾琮让他们每天躺在床上,教他们认字读书。
七曦自从领了锦衣府的差事,越发地春风得意起来,四大郡王之中,只有他是个领实缺要职的,其他四个,包括北静王水溶在内都只是闲散王爷,免不了有许多人上门巴结,七曦便常常找了借口来南安别苑里躲清静。
一日七曦早早地从宫里回来,带着一条南方送来的银鱼,命厨房做了,又配上几道其他的菜肴来跟贾琮共食。双方本是世代交好,时常来往过府听戏饮宴,倒也不以为过。
吃饭时候,贾琮在心里琢磨着,已经在府里住了挺长时间,也该告辞回家了,正要开口,七曦说道:“上次的刺客还没有查出来,你有没有想到,究竟是谁要下如此辣手害你?”
贾琮摇了摇头:“我想不出。”
沉默片刻,七曦说道:“如此说来,你若现在出去行走,依然危险的紧。”
贾琮默默点头,想着心事。
七曦放下碗筷,思忖着说道:“虽然说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但凡事也该提早未雨绸缪,现在咱们找不到幕后的真凶,也只能在防备上下功夫,可惜你不像我这样,从小跟师父练过武的,只好回去之后请世叔为你多派些有手段的小厮。”
贾琮抬头看他:“王爷练过武术?”
七曦笑道:“我爹给我从武当山请的师父,我从五岁开始就跟着学呢。”说完又打量贾琮,“你现在的年纪还好,若是再大些,恐怕就练不得了。”
☆、29家生子
贾琮回到贾府,给贾母贾赦邢夫人等请过安,仍回园里芦雪广住着,一起子兄弟姐妹都来探慰,甚至就连贾珍也把贾蓉打法来,带了许多珍贵好药。贾琮拿出自己的梯己银子来,给忽雷等几个小厮的家人送去抚恤,不过每人二十两,聊表心意,众人只当他在宫里行走,有些外来钱财,也不在意。
却说,在贾琮被刺之后的不几日,宝玉便挨了贾政的打,听麝月说,一则是贾环搬弄的是非,说宝玉调戏王夫人屋里的金钏,强逼不成,打了一顿,金钏便投井死了。二则是宝玉跟忠顺亲王府里的戏子琪官蒋玉菡不清不楚,前些时蒋玉菡私自跑了,在外面买田置地,忠顺王把府里的长史打法来找贾政打听蒋玉菡的去处,把贾政唬得够呛,回来就把宝玉给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贾琮便从空间里头拿了两瓶石榴汁,用白瓷瓶装了,带着来看宝玉。
到了怡红院,看见各房里的许多丫鬟婆子都在抱厦里站着,原来贾母王夫人并薛姨妈他们都在这里,贾琮提着东西进来,还在门外就听见凤姐那爽朗的笑声:“老祖宗只是嫌人肉酸,若不嫌人肉酸,早已把我还吃了!”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贾琮到了门口,有小丫头进去通报。他等在廊下,看见两个小丫鬟在猜枚子玩,其中一个穿着雪白花的裙子,颇为天真可爱,便问道:“这个看着眼生。”
旁边绮霰说:“她便是薛大姑娘带来的香菱。”
贾琮想起来,薛蟠就是为了抢这丫头,才打死了冯渊,惹了人命官司,薛家才以选秀女的籍口进京来。
薛宝钗选秀女的事情贾琮也是知道的,刚开始还好,后来却忽然直接就被剔了出来,按说依着薛宝钗的容貌性情,绝不该如此不济才是,贾琮曾经也很纳闷,只不过他向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也没有往深了打听。从那之后,府里就开始有了金玉良缘的说法。
贾琮在心里哀叹香菱的身世,里面传话,说是贾母让他进去。
贾琮进了屋,先见过贾母、王夫人和薛姨妈,又问宝玉伤情。
宝玉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在床上依着枕头支起上半个身,闻言笑道:“已经大好了。”
贾琮见他竟似丝毫不知自己遇刺之事,也就不提:“哥哥受了苦,弟弟本来早来探望,只是最近外面闹得厉害,弟弟□乏术,直到今日才得了闲,这不在外面淘澄了两瓶子石榴汁,用蜜熬过的,喝起来十分的可口,特地给哥哥送了来,还望哥哥看在弟弟年纪小,免了迟来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