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强自按捺住了不耐,对那个孩子道,“我们先去吃晚饭吧……等明天再来继续!”
然而,到了第二天,第三天,无论怎么教,苏摩始终连第一个口诀都记不住。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朱颜性格急躁,终于不耐烦起来,劈头就打了他一个爆栗子,“那么简单的东西,就七个字,连鹦鹉都学会了,你怎么可能还记不住?”孩子没有避开她的手,任凭她打,咬紧了牙关,忽然道:“可是,我……我就是记不住!这上面的字……好像都在动。”
“什么?”朱颜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记不住!”苏摩低下头看着手札第一页,眼里流露出一种挫败感,喃喃,“那些字,我一眼看过去清清楚楚,可到了脑子里,却立刻就变成一片空白了。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朱颜越听越是皱眉头,不由得点着他的额头,怒骂,“怎么可能?才七个字而已!你们鲛人是不是因为发育得慢,小时候都特别蠢啊?”
苏摩猛然颤了一下,抬头瞪了她一眼。
朱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了嘴。这个孩子大约由于童年时遭受过太多的非人折磨,心理脆弱非常,只要一句话就能令他的眼睛从澄澈返回到阴暗。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哎,算了,我怕了你!”她嘀咕了一声,“你自己练吧。”
她扔下了那个孩子,自顾自进了庭院。侍女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不敢凑得太近生怕这个小祖宗忽然间又翻脸闹脾气。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似是管家在迎送什么宾客。
“谁啊?”她顺口问。
盛嬷嬷在一边笑道:“大概是总督大人又派人来问安了。”
“白风麟?”朱颜怔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郡主昏迷的这段日子,总督大人可是亲自来了好几趟!每次都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补品……哎呀呀,郡主你就是活一百年也用不了那么多!”盛嬷嬷笑了起来,脸皱成了一朵菊花,“最近几天大概是外面局势紧张,忙不过来,所以才没亲自来探望了,但还是每日都派人送东西过来。”
“他怎么忽然那么巴结?”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有些不舒服,嘀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盛嬤嬤笑眯眯地看着出落成一朵花的赤族小公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郡主那么漂亮的女孩儿,自然每个男人都想献殷勤……”
“哼,我在叶城出了事受了伤,他一定是担心我会转头在父王面前告他的状,所以才来百般讨好罢了。”
朱颜却是想得简单,冷哼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一事,不由得转头问,“对了,我父王呢?我病了那么久,他怎么都没来看我?”
“王爷他……”盛嬤嬤愣了一下。
“我父王怎么了?”朱颜虽是大大咧咧,心思却是极细,一瞬间立刻觉得有什么不对,瞪着眼睛看住了盛嬷嬷,“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到叶城就把我扔在了这里,那么久没来看我?”
盛嬷嬷咳了一声,道:“王爷其实是来过的。”
“啊?”她不由得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就是郡主受了伤回来后的第三天。”
盛嬷嬷道,“那时候大神官把郡主送回来,同时也通知了在帝都的王爷赶来。”
“真的?”朱颜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那……父王呢?”
“王爷在病榻前守了一天,看到郡主身体无虞之后,便匆匆起身走了。”
盛嬷嬷有些尴尬地道,“说是在帝都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什么?”她有点愣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
父王虽然是霹雳火般的暴脾气,但从小对自己的宠爱却是无与伦比。她有一次从马上摔下来,只不过扭了脚,他都急得两天吃不下饭,这次她受了重伤,父王却居然不等她醒来就走了?到底是什么样天塌下来的大事,才能让他这样连片刻都等不得?
朱颜心里不安,思量了半日想不出个头绪来,不由得渐渐急躁起来。
“到底有什么急事啊!”她一跺脚,再也忍不得,转头便冲了出去,直接找到了管家,劈手一把揪住,“快说!我父王为什么又去了帝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这么急?
“这……”管家正在点数着一堆总督大人府送来的贺礼,一下子被揪起来,不由得变了脸色,“郡主,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呀!
“胡说!”朱颜却不是那么好蒙骗的,对着他怒喝,“你是父王的心腹,父王就算对谁都不交代,难道还不给你交代上几句?快说!他去帝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