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张李氏瞪了丈夫一眼,低声埋怨道,“我又没有得失忆症,自己说过的话还能不记得?你就不能等我说完了再插话?”
“你说你说!”张猎户不想在这点小事上和妻子吵嘴。
事涉女儿终身大事,张李氏也懒得和丈夫计较,遂压低着声音道:“如果咱闺女真的不喜欢王喜那孩子的话,那这门亲事,我看,还是就这样算了吧……”
这下轮到张猎户吃惊了,他呆了呆,这才一脸诧异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积极撮合这门亲事吗?怎么……”
张李氏摇摇头,叹息一句:“我之所以极力撮合这门亲事,也是怕咱们走了之后,闺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没个依靠,而且那王家看起来也很有诚意。
“可是要是咱闺女自己心里头不欢喜,不乐意王喜这个人,那勉强凑在一处,像她说的似的搭伙过日子,到头来苦得还是她啊……”
前者苦的是身,后者苦的是心呐。
张李氏叹息一声,红了眼圈,低声呢喃:“我是想让她过得好,过得舒心,可不是要她嫁去别人家里受罪的……”
张猎户一听这话,顿时也沉默了,脸上的不耐全都换成了担忧。
听得马棚那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张猎户这才打起精神来,催促妻子道:“我都记得了,你快点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免得闺女见了起疑。”
张李氏连连点头,一路小跑去架着木架子旁,低头假装翻晒架起的圆簸箕上晾晒的灯笼果。
舒予牵了马过来,招呼一句:“爹,娘,我进山去采收灯笼果啦。”
张李氏头也没有抬,哼了一声:“知道了。”
张猎户连忙笑着上前道:“等一等,爹跟你一起去。”
见舒予诧异地看了过来,张猎户连忙解释道:“昨儿个你们娘家尽顾着斗气去了,这灯笼果也没有采收多少。再过两天,这果子就要落了,到时候想采都没处处采去。
“今年还有小望之爷俩儿呢,不多准备一点怎么能行!”
舒予闻言,并未多想,遂笑道:“那爹刚才也不早点说,我就把你的马也顺便一块牵过来了。”
“也不差这点儿时间,你先等着,爹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张猎户轻松蒙混过关,脸上的笑意都自然了不少。
说罢,张猎户就去马棚牵马,还不忘记指使舒予去屋子里拿篮筐和布兜子。
爷俩儿很快收拾妥当,辞别张李氏,便纵马往山里去了。
张李氏看着爷俩并辔而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前面的丛林里,这才幽幽地叹息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翻晾圆簸箕上晒着的灯笼果。
也不知道那爷俩说得怎么样,真是愁啊……
夏日的山间,翠色蓊蓊郁郁,成片连属,遮挡住灼热的阳光,有有山风偶尔穿林而过,格外地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