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坚固的屏障包裹,心会变得像冰一样冷酷。
——达尔维·欧德雷翟,议会发言
房间里聚集着各方人马,冲突形势一触即发:塔拉扎(长袍内套着一身密甲,还准备了其他的预防措施)、欧德雷翟(料想可能会发生暴力事件,因此格外机警)、什阿娜(详细了解过可能发生的情况,此时正处在三名安保圣母的保护下,三人就如她的人肉盔甲一般)、瓦夫(担心自己会被贝尼·杰瑟里特某种神秘的花招蒙蔽了心智)、冒牌杜埃克(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怒火濒临爆发),还有九位拉科斯议员(每个人都愤怒不已,积极地为自己或家人寻找晋升机会)。
除此之外,塔拉扎身旁伴着五名守卫侍祭,这些人都经过姐妹会的严格训练,能够应对任何暴力事件。瓦夫身边则是数量相当的新变脸者。
他们此刻身在达累斯巴拉特博物馆的顶层房间里。房间很长,朝西的那面墙是合成玻璃材质,正对着一座绿意葱茏的楼顶花园。房间里摆放着几张柔软的沙发,还有从暴君的无室挪过来的几件艺术品。
欧德雷翟不同意让什阿娜也参与进来,但塔拉扎坚持要这么做。这个女孩能够震慑住瓦夫和部分祭司,这对贝尼·杰瑟里特来说是很大的优势。
宽阔的墙面上是一长排窗户,全部装有滤光屏,挡住了西边烈日的炙烤。在欧德雷翟看来,房间的朝向颇有深意。窗子正对着这片夕阳沐浴下的土地,正是夏胡鲁日常休憩的地方。这间房的主题有关过去,有关死亡。
她对眼前的滤光屏颇为欣赏,这些滤光屏中有许多黑色的扁平窄条,十分子宽的窄条在透明的液态介质中旋转。进入自动状态后,只有满足预设水平的光线能透过这种伊克斯滤光屏照进房间,而窗边的人也能看到窗外的大部分景色。欧德雷翟了解到,比起偏光系统,艺术家和古董贩子们更喜欢它,因为所有光谱的自然光都能穿过这种屏障。房间内使用这种装置,是为了展示神帝最不寻常的珍藏。没错——房间里展示着一件他准新娘的礼服。
房间的一头,祭司议员们正在激烈地争论,完全无视了那个冒牌杜埃克。塔拉扎正站在一旁听着,从她的表情看来,她觉得这些祭司很愚蠢。
宽阔的房门入口附近,站着瓦夫和他的变脸者随从们。他的注意力从什阿娜转向欧德雷翟,又转向塔拉扎,只是偶尔看向那群争吵的祭司。瓦夫的一举一动都泄露了他内心的困惑:贝尼·杰瑟里特真的会支持他吗?他们两方携手,是否能通过和平的方式成功压制拉科斯教会的反对意见呢?
什阿娜和她身边的安保圣母站到了欧德雷翟身边,欧德雷翟观察到,女孩的身上的肌肉依然纤细、修长,不过她正在慢慢地长大,肌肉形态已经开始具备贝尼·杰瑟里特的特征。她高高的颧骨变得更加柔和,皮肤呈橄榄色,棕色的眼睛更加清澈了,不过她的头发依然有着长年日晒留下的红色。她不住看向那群争执中的祭司,说明她正在评估之前了解到的相关信息。
“他们会打起来吗?”她轻声问道。
“继续听。”欧德雷翟说。
“主母会怎么做?”
“仔细观察她。”
两人都看向了塔拉扎,此时她正站在一群强壮的侍祭中间。她还在观察那些祭司,从她现在的表情上看,她似乎是被他们逗乐了。
还在楼顶花园时,这几个拉科斯人就开始了争论,太阳逐渐西移后,他们便将战场转移到了室内,几个人呼吸急促,时而喃喃细语,时而高声叫嚷,他们难道没注意到那位冒牌杜埃克正在看着他们吗?
欧德雷翟将注意力转向窗外,她的视线越过楼顶花园,看向远处的地平线:沙漠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从达累斯巴拉特,无论往哪个方向看,视野内都只会是空无一物的沙地。与大多数祭司相比,这里土生土长的平民对人生和这颗星球抱有不同的看法。拉科斯的这个地方不同于高纬度地区,那里有许多绿色地带和水分充足的绿洲。从高空俯视,那些地方好像缀满繁花的手指,伸入了漫长的沙路。经线上的沙发由达累斯巴拉特出发,像腹带一样绕整颗星球一周,然后回到了达累斯巴拉特。
“我已经受够了!”冒牌杜埃克爆发了。他粗暴地推开一位议员,走到争论人群的中央,站在原地慢慢转动,打量着每一位议员的脸:“你们都疯了吗?”
其中一位祭司(是老阿尔博图,神啊!)看向房间另一头的瓦夫,向他喊道:“阁下!您能管管这个变脸者吗?”
瓦夫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向争执中的这群人,他的随从紧随其后。
冒牌杜埃克转过身,抬手指向瓦夫:“你!就站在那里!我不允许特莱拉人插手此事!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有什么阴谋!”
假杜埃克说话时,欧德雷翟一直在观察瓦夫。真是意外!贝尼·特莱拉的尊主什么时候遭受过走狗的如此对待?瓦夫备感震惊。盛怒之下,他的五官不住抽搐,口中发出的嗡嗡声仿佛一群愤怒的昆虫在鸣叫,这种刻意发出的声音明显是某种特殊的语言。他的几位变脸者随从顿时僵住,但冒牌杜埃克只是将注意力转回了几位议员身上。
瓦夫停下了。他大惊失色!变脸者杜埃克并没有听从他的指挥!他蹒跚地走向那群祭司,冒牌杜埃克见状,又一次举手指向他,手指不住颤抖。
“我告诉你了,不要插手!你或许有办法弄死我,不过你们这些肮脏的特莱拉人休想骑到我头上!”
这句话起作用了,瓦夫停了下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塔拉扎,她显然已经意识到了瓦夫的窘境,神情颇为愉快。现在他的怒火有了新的目标。
“你早就知道!”
“我只是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