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
“莉莉--”
仿佛有无数人在喃喃细语,似是情人间的婉转缠绵,却又饱含着怨毒的诅咒,声声试图将行人拉入地狱。
。
整个世界瞬间把所有人抛弃了,一具具的行尸走肉,在惨淡的月光下捧着头挪动,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僵硬的像死后被人硬生生拉扯了面皮,糟蹋了这一夜还算美好的月色。当我在路边看到这一幕时,不得不承认有时现实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可思议。我单单只想到换了个世界,就能换了一群将要面对的人。我却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可能在拍生化危机。
大佬!大佬!那个我选择递笔的大佬还在吗?早就知道一吐槽就穿越这个定理有些诡异,我当初就不应该劝他去写末世文,我怕是真的穿到他的剧本里了。可恶,我为什么不去吐槽一下第灵魂o渡,午夜o铃,小丑o魂,反而要来这个一点也没有逻辑和美感的片场!
没关系,我告诉自己,脚下没有因此改变前行的路线。就当做鬼屋一日游嘛。硬要说起来,我面前的场景也不算大场面,既不够血腥和残酷,又没有残破的背景做烘托,连那种细细密密,恍若绵里藏针的恐惧感都不能差强人意。只能算得上低配版的生化危机,被称为惊悚片的资格都没有。当年我为了取材,什么东西没见过?嗯,不算大事。
可以了,我好了。我拿出身为恐怖惊悚悬疑写手的气度来,波澜不惊的路过诸位大体老师,丝毫没有感觉到,在一群如被线牵着移动的傀儡间有目的的前行,是一件多么怪异的举动。
凉气刺骨,寒风呜咽。今夜是亡者的往生夜,我却做了他们的领路人。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我便发现这些大体老师不吃人。惊讶是有的,但这又稍微让我有一点期待被辜负了的失落。厌倦了眼前一成不变的画面,我打开随身携带的稿纸,准备就地取材。
我,一个三流网文写手,今天也在认真的工作。
四周是打不破的寂静,唯有风的凄凄切切的幽诉声。就在我拔开笔盖,落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咆哮给惊得笔尖一移,在洁白的稿纸上留下一道丑陋的划痕。
“吼--”
如同接到了什么指令,“丧尸”突然一起开始行动了。
回放键终于被关闭,他们不再无谓的倒带一样左右抽搐,终于在此时露出了狰狞骇人的面容,极尽人体极限的颤抖起来,四下逃窜,仿佛就是专门为我记录这一幕而准备的。
这些已然算不上人的东西,还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我被心下的想法逗笑了,顿时觉得有了些值得下笔的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写,便又听见了一声如锯木头一样凄厉的叫声。
“莉莉--”
“莉莉--”
声音一声比一声恐惧,一声比一声怨毒。他们原本有些腐烂坍塌的躯体像是被水填充了一样的饱满,只能拖着变得更加承重的身躯,仓皇逃离我身边。
“莉莉?”听到这凄切惊恐的呼喊,我诧异到把这个词说出了口。
是我想的那个莉莉吗?
【莉莉依旧是那么漂亮,如同我们初见那天,她穿着洁白的护士装,系着鲜红的丝带,及膝的医用白色外套被打理的很细致,看不出一点褶皱。而我的肌肤却在空气中逐渐干枯塌陷,仿佛老鼠已经在饱饮我的鲜血,咀嚼我的筋骨。我不再完满,我像自己每天梦到的那样,开始腐烂,被微生物分解,被秃鹫觊觎,被蚂蚁窥伺,今夜是食腐者的狂欢。
莉莉--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绝望的喊着她的名字,痛哭流涕。我的福尔马林呢我用哀求的语气问她。我不能就这死去,从此活在这群肮脏生物的腹里,永世不得安宁。我应该在冰冷洁净的太平间,用白布蒙上安宁的笑颜,长存于世,以待后人瞻仰。
莉莉还是那样冷漠,她说她还留下了一点,想要向世人展示我的心脏。
没有了装点好的皮囊,世间的人都拥有一颗同样的心肺,他们如何能知道这是一颗原本属于我,应该安宁于太平乐土的心?我还是祈求她,让她顾念那些与我相处的时光。
我相信莉莉被我打动了,尽管她还是一脸冷漠,但最终,我得到了圆满。我的头颅在玻璃缸中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谁看见都一定能知晓,这是一个躯体在太平间永远不朽的人。】
莉莉,是《太平间》女主角的名字。
对,是那个莉莉,那个手上系着红丝带的莉莉,那个在微笑间用刀一点一点把他的□□给剔尽,拿走了他福尔马林的莉莉!
我抬起手,看着手腕间猩红的缎带,刹那间被一种未知的惊骇和兴奋的感觉完全淹没。
不得了了!
我写的鬼故事,它成精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崭新洁白的护士装,带着莫名的消毒酒精和特殊药剂的气味,浑身苍白而冰凉。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串了上去,为什么他们躯体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头却像经过特殊保存一样完好,带着摆拍似的笑脸,凄厉的喊着莉莉。
这个世界,有鬼。甚至某种意义上,莉莉就在我身边。
寂静幽深的夜里,那身着护士装,手系红丝带的女人。
刹那间,一种绵绵不尽的,充斥着未知和诡异的惊惧腾升而起,从尾骨逐渐蔓延到脊髓,到后颈,再到大脑,如幽深冰冷的井水一样慢慢将我浑身浸染。
心间沼泽之处的泡泡被尖锐的针扎破,啪的一声惊响的带来了十分骇然。
一般人不会理解对于一个恐怖文写手来说,这种骇然的惊惧给我带来的兴奋。非要说,我又是快乐的,恐惧但又快乐着。沉浸在这恐惧里,这时的我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恐怖小说写手了。
我表情空白的体会着这系在心间的窒息感,直到被一声厉声质问所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