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让叔河出去会不会有事?”
刘氏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叔河就是出去报个信,你别担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刘氏再蛮横也知道顾氏如今怀着身孕,最是敏感多思,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住,所以话语间也收敛着自己的脾气。
不过片刻,李叔河便回来了,他把李大成拉到角落里,“爹,石贵他们都知道了,客栈里的士兵也埋伏好了。”
李大成:“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李叔河想起那些士兵井然有序的样子,不禁称赞道:“可不,人家那可是军队里出来的,以前跟着大军四处征战,这点事对他们来说不算啥。”
李大成又问:“石贵知道了有什么动静?”
李叔河一拍巴掌:“爹,我给你说,石贵真绝了,不愧是在王大人手下混过的,他听完我的话,二话不说把主人家作为人质给绑了。”
李叔河试探道:“爹,要不,咱们也学学石贵?”
李大成看了一眼老妪,老妪抱着忍冬,深秋夜里坐在地上,表情木然,愣愣得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叹气道:“算了,绑不绑对我们来说也没区别。到底她帮过我们,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鱼娘蹲在老妪面前:“奶奶,地上凉,你别坐地上了。”
老妪花白的头发随意扎成一个髻挽在脑后,有不少杂乱的头发没扎好,她抬起头,脸上皱纹一道道的,眼睛也有些浑浊。
“哎,我心里热的难受,坐在地上舒服点,不碍事的。”
鱼娘不知道如何劝了,她未曾经历过如此沉重的事,当苦难砸到他人头上时,外人安慰的话说得再好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凭心而论,如果她站在老妪的角度,和和满满的一大家子走的走散的散,很难不生出怨恨,恨世道,恨朝廷,恨不得所有的人一起为自己的苦难殉葬。可是老妪却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就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为他们通风报信。
鱼娘心口酸胀胀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鱼娘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囊,“奶奶,您喝口水吧。”
老妪:“没事,我不渴。”
鱼娘又从衣兜里掏出两块梅花糕,这是陈夫人在马车上给她的,“那您吃点东西吧?就算您不吃,留着给忍冬也好。”
老妪这才接过去,抹了把眼角的泪:“小姑娘,你们一家都是好人。我们楼家坡原本不是这样的。我们以前有地,每家都有十来亩地,吃穿不愁。后来赋税越来越重,又遇上旱年,没办法才走了歪路。我也没骗你们,我三个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小儿子,儿媳妇也饿死了,他想去逃荒,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没路可走了,他如果不做这个坏人,我们一家就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