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约见那一刻开始,凌阡毓就满怀期待,整整一下午的工作状态都很好。这几天的工作很饱和,每天要根据数据拿举措,从贷款到材料空缺再到业务阻滞问题,她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人事部办事效率惊人,下午五点就将管桩所有人员成本核算出来,交到办公室。在现今的组织架构里,中高层管理占比12,初级管理占比24,其他都是普通员工。
最高的成本就在这36的初、中、高三个层级的管理人员当中,蓝飞旭作了一次数据筛选,将每个部门鸡肋岗位划了出来。
“这批人的岗位完全没必要设嘛,还有这帮老员工,年终奖这么高,但做的事情,哼哼,你可以看看他们的工作报告,多数都很空泛,东拼西凑来的。”蓝飞旭指着屏幕与凌阡毓讨论。
凌阡毓冷笑:“层级混乱,人员成本过高,这中间不乏凌家的远亲以及三房娘家的亲戚朋友,蛇鼠一窝,拿钱不做事,这家业不被他们败光,也是神奇。”
这几乎是所有家族企业的弊端,聚集性用人,不分专业能力,哪里能放人就往哪里塞,不顾用人成本,枉顾公司制度,个人利益至上。
这些人在集团里还会拉帮结派,导致不好的风气,凌阡毓要想立威,必须要先整人事。
蓝飞旭悠然地转着笔,他总是一脸轻松,仿佛一切烦恼和麻烦在他这里都不是事,他歪头看着凌阡毓,笑着说:“哈尼啊,你走这一步要注意分寸,毕竟啊好多双眼睛看着,你是要给那些人下马威,但给到什么程度,得看老头子想看多少。”
“他?”凌阡毓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双手环胸望着远处,每当专注思考时,她总习惯性地敲打指头,蓝飞旭像个小迷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这身姿和背影,从学生时代到现在真是从没变过,于他来说依然光芒万丈,女人的柔媚、智慧、沉静、优雅她都拥有。
只是比起曾经,凌阡毓变得更加深不可测,她眸底太深,有时候蓝飞旭都看不透。
凌阡毓擅长揣摩人心,尤其在商战中,所以总能占得先机。她受益于姨妈余心欢,特别对这些名流富豪研究过,这些年她通过观察、思考剖析过凌家每个人。
可以说,跟他们相处虽然不多,可凭借三两事也能判断出为人。凌阊啸会怎么想,她能猜到大概,如果她新官上任不燃火,会显得太刻意,如果她火烧得过旺,就会腹背受敌。
凌阊啸一定很想看她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因为手里的牌实在太烂,想要力挽狂澜,不借助总公司力量,很难。
凌阡毓是创造过起死回生的人,天凌娱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玻璃上掩映出凌阡毓沉静的表情,“老头子现在一边猜忌一边防备一边期待,既然他那么想看儿孙争斗,那么人事我一定会动,而且要大动干戈。”
“你想跟你那个四弟起正面冲突?”
“没错,这样他们会觉得我凌阡毓也就这点能耐,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上位就开始为自己谋划,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谁都懂。”凌阡毓打算用套路反套路那些虎狼之眼,这样可以暂时让凌阊啸放松些防备,毕竟现在还没到锋芒毕露的时候,她只要按部就班做好一个上位者该做的事就行。
何况管桩的困局结果如何才是最重要的,等她完全掌握这一切,下一个要弄的就是四房。
“那。。。你要做好准备人事风波。”
“风波?”凌阡毓笑着回到办公桌旁,俯身望着表格,指着屏幕道:“飞旭,我可怕这风波不够大呢,把这些需要变动的名单独立做成表格,并且做个调岗方案给我。”
所谓的调岗,不过是“明升暗降”,说好听点叫人事变动,难听点是逼有些人走,因为岗位不同薪资和环境各方面都会发生变化,会让人心生不满。
随意开除裁员会有赔偿,掌握不好还会闹到劳动仲裁那,这个办法普遍运用许多企业。
凌阡毓打算逼走一批人,如果不走,她便约谈。人员成本明明可以压缩一半,却偏要养闲人。
她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岗位有能者居之,不能让劣币驱逐良币。
物要尽其用,人也是。
“okok,今晚通宵也给你做出来。”蓝飞旭看了一眼手表:“亲爱的,六点了哦,今天还要加班?”
“不加,你送我去个地方,我的车不便开过去。”
“好”蓝飞旭用有求必应的方式宠着凌阡毓,他的世界里,拒绝过很多事很多人,就是没有拒绝过她。
忙起来时间飞快,让凌阡毓不至于等得煎熬,从来没有失联过这么久。整整一周,柳思翊都没有再给过自己消息,这期间她想过无数种可能,都是一闪而过。
她让自己忙得没有喘息的时间,每天都到12点以后才能休息。可就算再碌再累,她依然会失眠,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开始出现小剧场,甚至会有不可描述的画面闪过。
每天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她甚至有些焦虑,也会时常想着自己现状和处境。
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脑容量也就那么大,她时常累到偏头痛,总想让节奏慢下来,去好好思考一些事,可最后都被工作占满了。
今晚,她想暂时放下一切,不加班,不算计,不乱想,不猜测,不设防,好好地过一个安静的夜晚,好好休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