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瞧着胡雪枫满脸膈应,不由揶揄道,“怎么?嫌弃?要不转卖给老头子?”
胡雪枫果断的摇了摇头,紧紧抱住房契说道,“五爷,我可不傻,只这地段,这面积,就算是凶宅,以后也老值钱了!”
秦五爷笑了笑,一边往回走,一边叹道,“你这就是傻人有傻福,这宅子,哪里是个凶宅,乃是个足足的福宅啊!”
胡雪枫听他又说是凶宅,又说是福宅,心中也不由地糊涂,难道这院子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胡雪枫正想要问,秦五爷却摆了摆手,似乎不愿提及往事。
直到快要回到书院街的时候,秦五爷这才说道,“小子,不瞒你说,这宅子原是我家的祖宅。”
胡雪枫大惊,既然是秦五爷的祖宅,缘何他却帮着自己买了?
秦五爷继续往下说道,“我秦家祖上,乃是这羊城巡抚,道光年间,先祖置办下这份基业,后来子孙不孝,开始衰败基业,这院子本是给长房的,奈何我长房的那位兄长,是个抽大烟的烟鬼,日苯人的飞机轰炸羊城的时候,恰恰将城墙根下的大烟馆给轰塌了,我那兄长便也被炸死了。”
胡雪枫沉默,这种事情,却不好评价。
秦五爷似乎话兴正浓,说了那死去的兄长,又说道,“兄长死后,长房姨娘自是悲愤,又怕长嫂年轻守不住寡,竟然将我那苦命的嫂嫂逼迫致死。”
“这……”
胡雪枫不知该说点什么,但这时候,也为那个年轻的女人感觉到一丝悲哀,这或许就是鲁迅书中说到的人吃人的社会吧。
“长嫂死后,长房姨娘也没守住这份基业,先后住了日苯人,民国政府的官员,解放后,这宅院又一分为二,分给了穷苦百姓,后来十年动荡的时候,这前院又被革委会的某位大官看中,说来却也奇怪,除了中间住几户老百姓的时候相安无事,前后住进这院子的其他人,尽都没落个好下场,等那位革委会的大官吊死在这院子中之后,人人都说这是处凶宅,可谁知道,这里曾经也是王谢人家,巡抚贵宅啊!”
秦五爷说完这番话,满是感慨,他这个年纪,也看不懂,到底是人让宅子变成了凶宅还是这宅子本身就是凶祸。
可人世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胡雪枫这个时候大抵也明白秦五爷的心思了,这宅子,理应是好的,只是那些日苯人、民国政府官员、革委会的头头脑脑,都是些做贼心虚的坏人,这些人终日迫害他人,又岂会落个好的下场?
人这命,都是自注定,处处行善,处处积德,自是平安一世,处处为害,处处凶残,自是不会有个好下场!
“您老,真不住?”胡雪枫知道秦五爷是惦念着这宅子的,不然也不会时刻关心着,只是他因为这些过往之事,不愿回到祖宅,怕的是日日触景伤情。
“你小子是个有福缘的,心胸开阔,见识非凡,年纪轻轻,一身浩然之气,这宅子,也怕是只有你能镇得住,老头子老了,便不留恋咯!”秦五爷说完,就挥着手回了饭店,残阳下,只一道佝偻的背影,映照在地面。
胡雪枫捏着地契,心想不冲别的,直冲秦五爷这份情谊,也理当将这宅子保管妥当。
回到店里,却见高平正坐在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