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曜背着一团裹在银鼠色大氅里的谢怀安,稳步走在夜晚的山路上。
沿山势一路向上,陡峭的山壁朝向昭歌城的方位建有六角亭。
亭前挂古旧的牌匾,用苍劲的字体写着“乘跷”。
意思是天机学派的先人研究机关木鸟,希望有一天能造出翱翔天际的人造大鸟,可以“周流天下,不拘山河”。
鸿曜步入亭中,半蹲着把谢怀安放了下来。
谢怀安很不好意思地发现背着他的人步履平稳一点事都没有,他这个被背的人腿发软,心脏跳得有点快。
“陛下……稍等一下。”
谢怀安扶着鸿曜的肩,闭目平复呼吸。
“能走吗?”
“能,再有一会。”
“罢了,先生别动,朕带你看一个好东西。”
鸿曜换了个姿势,一把将谢怀安捞了起来,打横抱着,稳稳向亭子最外侧的美人靠走去。
“幸好今夜朕没有缩骨,要不还真抱不动。”鸿曜调笑道。
“陛下!”谢怀安捂住脸,“我是病了不是残了,我可以走了……”
“可以了?玄机阁为了试验他们的鸟,把乘跷亭的栏杆都拆了,危险得很,一步踏错,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鸿曜阴森地吓唬道:“你看脚下这片黑,曾经有弟子失足滑下了下去,当时就找不到了,尸骨还丢在那里……”
谢怀安不敢动也不吱声了。
“假的……”鸿曜在亭中坐好,“朕在这儿呢,就算掉下去都会把先生抱稳当。”
“那还是别掉了……”谢怀安把脸埋在鸿曜的肩颈。
谢怀安想象自己是只要上刑场的大老鼠,毛皮光滑,被主人抱着。要是做错事就会被丢下山,要是干得好还能吃顿好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谢怀安嫌弃了自己一秒。
鸿曜这身板怎么练的,结实又很有力道,能不能传授下经验啊……
行了行了,快停下来吧。谢怀安拱了拱,冰冷的鼻尖凑到鸿曜温热的脖颈上。
他实在控制不住脑子。这么被鸿曜按在怀里,要是不想点什么浑身都尴尬得要烧起来了。
“先生看错方向了,回头。”
过了一会,鸿曜轻拍谢怀安的后背。
谢怀安小心地挪换姿势,向山外看去。
自还魂至异世以来,他第一次看到昭歌夜景。
寂静深夜,陡峭山崖。点点繁星闪烁在深黑的夜空中,地上无数燃着灯火的道路。
远处,一道血色光柱直冲云霄,美丽而罪恶。
“那是……”谢怀安眺望。
“凡是有亮灯的地方就是圣塔、圣祠的周围……”鸿曜道,“最尽头那道红色光柱就是圣石。它被供在了一个圆坛上,四周是活死人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