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生听他言辞之间如此忘我,竟觉有几分酸涩,托起炎夜头颅,放在腿上让他枕着,却未曾见他露出几分愉悦满足表情,只是握住他手腕,渡入灵气道:“莫再多言,速速疗伤。我已联络师尊,在此地静候便可。”
他思及初离师门时,踌躇满志,要闯出一番事业,叫师尊刮目相看。
谁料如今……竟是坐困愁城,只得等待师尊救援。
不由自嘲一笑:“如我这等成日闯祸的徒弟,天下只怕少有。”
炎夜却在他腿上侧头,嘴唇正正压在下腹,又主动一亲,鼻尖亦贴在腿根,呼吸之时,热气渗透衣衫:“方生,仅此一个。”
方生将捣乱的狼头推开,听他语气真挚,却是心内一松,嘴角缓缓上弯,露出笑容来。
那狼崽却不甘不愿,手臂伸展,环抱住他腰身,磨蹭起来:“再……试试?”
离开冰洞之前,他两个曾耽误数天,又尝试几次双修,欲将眼中魔气驱除。
林方生求医心切,更是坐跪躺卧,各种姿势,无不配合。
只可惜,无一奏效。
事后想起,便是羞窘难当,催生无穷恼意,更是将那狼崽好一通教训。
炎夜每每见他动手,愤怒异常,怒火一消,却又不痛不痒,折回来百般讨好。
如今见他又提起此事,林方生脸色又沉,手指便紧扣起来。
炎夜却很是聪慧,吃一堑长一智,从不重复犯错。眼见不对,立刻示弱,语气亦是可怜讨好起来:“真龙印,可疗伤。”
林方生却也不是任他糊弄之辈,取出一瓶上品疗伤圣药,塞他手中,冷然道:“服下之后,专心运功,不出半日便可痊愈。”
炎夜脸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却只得握住瓷瓶,取丹药服用。
此后各自运功,灵力运转间,亦是点滴恢复。
林方生思及在绿洲休整,却不知师尊何时方可到来,若是虚度光阴,空等下去,十分不妥。
倒不如探索四周,历练一番。
待入定结束,他便起身,炎夜又化狼形,下颚搁在他膝头上,随他动作,重又枕上前爪,双眼却未睁开,正是睡得极沉,应当是在全力疗伤。手指顺着一身绒毛抚摸过去,发现后腿那咬痕亦是愈合过半。
林方生放下心来,便释放神识,勉强辨认四周环境,先是到那眼泉水旁,将脸上血污洗净,又简单略作清洗后,更换衣衫,再张开剑域,便往绿洲边缘行去。
一出阳炎木气笼罩之地,便被冰寒包围,骤冷骤热间,竟是连丹田之内亦生波动。
林方生深吸口寒气,平复灵力翻腾,又一步一步,向前迈去。绿洲之外,一片平坦冰地,却毫无活物动静。
未迈几步,神识便扫过一团漆黑物事,非人非鬼,非魔非妖,却邪佞异常,危险难测。顷刻之间,林方生心中警铃大作。
那黑影却动了一动,往前迈步,又阴森笑道:“许久不见,林道友。”
熟悉嗓音,戾气十足,如今更添几分鬼蜮之气,呕哑噪杂,刺耳得紧:“余思念林道友风采已久,不想如今,林道友裙下之臣,又多一个。”
第四十七章 魔门洞开
林方生虽不曾见那人面色青白;眼神阴骘,却也感应到他一身死气,虽已结丹,此生却再无望寸进;不由长长一声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那人却神色一厉;嗓音更是冷然尖锐:“我如今追随圣主,满心欢心;子非我;安知我无上极乐;休得胡言!”
林方生沉沉黑眸;半点波澜不起;手指一动,已将灵剑召唤在手,剑尖斜斜指地,已是攻守兼备的姿势,周身灵力,圆融厚重,又再低叹:“你身为剑元宗少宗主,不思进取,反自甘堕落,认贼作父……莫非便永世做一个傀儡?”
那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剑元宗少宗主罗皓然,一身死气,竟是被炼成傀儡。
傀儡之身若是保存妥当,便可不生不灭,故而永世长存,金丹不过寿八百,相比之下似是还有不如。
只是肉体凡胎虽起步低微、进步亦是缓慢,却胜在无穷可能性,前途大有可为。而傀儡却固步自封,终其一生不过他人手中的棋子。
只是此刻罗皓然尽管脸色苍白,一头黑发却是隐隐泛紫,双目之中亦是蕴藏一抹紫气,看向林方生时,便有三分嘲讽,七分傲慢:“尔等鼠辈,坐井观天,岂知我圣主手段!便是傀儡,亦可修炼。林方生,你虽进阶神速,却也始终不及我。”
又是神识一放,灵压大涨,竟已是金丹后期,一股剑意激射而来。
林方生却在这等压力之下,渊停岳峙,不动如山,长剑一挺,迎上那剑意,自正中破开。
当一声脆响,便是剑光四射飞溅,将四周冰面亦是烧灼出几点凹陷。他又沉声道:“你口中所说圣主,可是屠龙仙人穆天降?”
罗皓然冷嗤一声,提剑又刺:“尔等鼠辈,不配提我圣主名讳,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