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段吹雨含糊道。
“英语,”任衍看向他,“考好了吗?”
他没有问“考得怎么样”,而是问了个封闭式问题,就表明他已经猜到段吹雨对待考试就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他想考好,就能考好。不想考好,刀架在脖子上逼着都没用。
段吹雨含混地“唔”了一声,不用多想,任老师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任衍偏过头,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不是笑,是嘲。
段吹雨听出来了。他拧了拧眉:“干嘛?”
任衍拿出手机翻了翻,并不想搭理他,低声道:“不知道图什么。”
他的手指很长,指骨分明,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随意划拉的时候,带着一丝随意的懒散,那点懒散还挂在眼角,他眼皮微动,眼尾的余光堪堪扫过来。
隔着空气段吹雨都能感受到这人的不爽。
“我……”段吹雨语塞,竟然心虚了,他眨了眨眼睛,鼻尖无意识地轻拱一下,便垂下了眼睫。
“衍晚饭还没吃吧?”许亚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打破了微妙的氛围,“一会跟我们一块吃点儿。”
赵阿姨不跟他们一桌吃饭,餐桌上多了个外人,气氛不仅没有尴尬,反而轻松了不少。段吹雨话不多,但架不住许亚菲天然的交际本领,即使跟任衍这个“聊天终止程序”,也能聊到一块去。
任衍吃相斯文,他似乎是吃不惯赵阿姨做的菜,会礼貌地每道菜都尝一点,但几乎都只吃一口。
他不像段吹雨那么大爷,吃完饭就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他会帮赵阿姨洗碗,然后被阿姨说着“哎哟男生家家的洗什么碗”推出了厨房间。
段吹雨和任衍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他的屋里有独立卫浴,但任衍只能去对面的浴室洗澡。
段吹雨靠坐在飘窗上写物理试卷时,能听到屋外微不可闻的水流声。
他就是这么敏感,只要生活里有一丝细微的不同,他就能驻足晃神很久。
就像小时候,一个人呆久了,他习惯隔着房门听屋外的动静。他喜欢听段习风风一样的步伐声,喜欢听他气喘吁吁地跑上楼,亲亲热热地喊一声“吹宝”。
他讨厌段施贤走路的声音,他的步伐又沉又急,开门时永远都是那一句“今天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他现在听到的是断续的水流声,这水流声冲刷着另一个人的痕迹,水流里或许还夹杂着那股柑橘清香。
他跟这个人并不是特别熟。
但他喜欢这个人带来的一点点改变。
翌日清晨,段吹雨的生物钟百年一遇地失效了,他是听着闹钟铃醒来的。
屋外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清水扑脸的声音,牙刷碰杯的声音,踏步下楼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还在,段吹雨悠然地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