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沉璧在大殿外站了许久,天色渐渐黑了,正是冬日,寒风刺骨,天空开始飘起雪花来,没一会地上便结冰了。
大殿外候着的公公扫一眼水沉璧,哎哟一声,侧身进了大殿,朝着里头的人通报了一声,里头的人批阅着奏折,阴郁着脸,也是心烦意乱。
公公小心的道:“外面天寒地冻的,二皇子眼睛还未好,这么遭罪下去……”,批阅着奏折的人啪的放下狼毫,沉了下眼。
想起近日薛静影的所说,他神色便越来越难看,今日若不是这魔教妖人拦着,恐怕他这儿子早与无视他的威胁离开了。
他面容沉沉,心头如梗了个石块,脑海里不由想起当年那个面容与外面人七八分相似的女人干脆利落,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画面。
他心头一窒,声音突然冷了几分,道:“他喜欢站外面候着,便让他候着吧。”
公公闻言一颤,不敢再言了。
水沉璧在殿外站了一夜,成皇也没有召见,天快亮的时候他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今日是皇榜告示的大婚之日,清晨起来,皇宫内外和国师府上下便已经被内侍府的宫女太监安排打点过了,都是张灯结彩,红字满壁,整条大街上都是围观的平民百姓。
不过婚宴是在皇宫内进行的,水沉璧刚回了趟府中,便又被宫里的轿子接了回去,内侍府的宫女们恭恭敬敬的迎上他,为他梳洗整装。
一身红衣红绸整装完毕才放开他,水沉璧说了句身体不适,宫女们便恭敬退下,让他先在殿内安歇。
到了监天官定下的吉时,宫女们便再去敲门把他迎出,众人簇拥着他骑上高头大马去迎接偏殿的新娘子,等接到了新娘两人还要从皇城绕一圈再回来行礼,一切如司仪礼薄上所计划的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热闹非凡。
不过众人却不知,新郎早已换了人了。
而天牢里,一片寂静,已经不见了关押的犯人。
皇城外的一片山林,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山林一处驰骋过来,马上坐着两个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一红衣,额间一道血印,一素衫,桃花眼微挑。
两人骑到一个凉亭处才停下来,翻身下马,红衣的男子把马系在凉亭腿上,两人便进了凉亭等候。
素衫的男子看向红衣的男子,道:“约的是这处凉亭么?”
红衣的男子点了点头:“嗯,约的是午时,还有一会,等等吧。”
两人便静默的等待,等了差不多一刻多钟,便见几个黑衣的暗卫过来,暗卫手里抱了个襁褓裹着的婴儿,婴儿正熟睡着。
水沉璧走过去,暗卫便把婴儿递到了他的怀里,换了个人,小婴儿动了动,过了会便又在水沉璧怀里睡过去了。
水沉璧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脸,再看向面前的暗卫,正了正神色道:“辛苦你们了。”
那几名暗卫闻言一惊,连忙拱手单膝跪下:“主上言重了,这是属下们应该做的。”
水沉璧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你们为我做了很多事,本尊很感激你们,这次也做的也很好,不过这也是本尊最后一次麻烦你们了。”
水沉璧说着,从腰侧摸出一个黑玉令递给为首的暗卫,道:“这个东西,麻烦你们替本尊物归原主。”
几名暗卫看一眼那令牌,都不敢去接,水沉璧面色未动,维持着递出的动作:“你们应该都知道黑玉令的规矩,本尊既然不再是国师,不再是皇子,那这个暗宗的令牌便不该本尊所有了,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暗卫们互看一眼,低下头,半分钟的沉默后,终于是双手接了过来。
水沉璧收回手,看着他们道:“这么多年谢谢你们了,希望后会有期。”
几名暗卫红了眼:“主上后会有期。”
水沉璧点了点头,暗卫看他:“主上后面有何打算,会去哪里?”
水沉璧回头看一眼薛静影,道:“没有特别的打算,大概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暗卫们闻言便沉默了,几人再说了几句,暗卫们对着他一拱手,便如来的时候一般,又无声息的退去了。
薛静影过来,看一眼水沉璧,道:“后悔么?”
水沉璧托住他的下颌,不满的咬了下他的唇,道:“本尊怎么会后悔,本尊如愿以偿开心的很,倒是薛教主,接了我这么个烫手山芋和一个小山芋,后悔么?”
薛静影勾唇:“本座捡了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还买一送一,高兴还来不及,后悔什么。”
水沉璧笑了下:“你啊!”
接到了麟儿两人便又骑上马,不过这会水沉璧不想一人一骑了,薛静影上了马,他便把婴儿塞到薛静影怀里,也翻身上了马坐到了薛静影身后。
两人共乘一骑,水沉璧从身后揽着薛静影的腰,空下的一匹大马听话的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没有挥鞭,任由马或走或跑,两人就这么拥着慢慢的在山林道上走着,走到天色沉了一些,薛静影怀里的小娃儿饿醒了,两人才笑了一下赶路下山。
少顷,便到了山下一户农夫家里,寻到了一个刚生产不久的妇人,两人给了些银钱,给小娃儿换了一顿饱餐。
那农妇在房中喂奶,水沉璧和薛静影不便呆着,便在他们门外不远处晃晃,晃着晃着薛静影便被水沉璧压在了草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