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叔一下子想到人离乡贱,心头也不免涌上几分悲痛。
离开县衙后,许怀义又赶着骡车,去买旁的东西,粮食是不用想了,猪肉、鸡鸭,蔬菜,干货啥的,看哪样便宜,哪样能留得住,就买哪样,这时候,没资格再挑拣,只要能入口糊弄肚子就行。
其他仨人见许怀义买起来毫不手软,那劲头仿佛马上就要去逃难似的,被刺激的一心慌,也都跟着他买了些。
但大都是晒的干菜,还有能留得住的咸菜等等,各种鸡鸭鱼肉如今不光卖的人少了,还贵的离谱,价格较往常翻了好多倍,又不是非吃不可,有那份钱,还是买旁的更实惠。
许怀义买了一扇,还有一条猪后腿,拢共花了三两银子,搁以前,这都能买下一整只猪了。
对方见他买的多,送了他两跟光溜溜的腿骨和猪蹄,许怀义又添了点钱,连案板上那些猪下水一块要了。
徐德寿见状,忍不住问,“怀义啊,现在天热,这些东西都留不住。你买这么多是要干啥?有这些银子,不如买粮食呢,也得存着点应急啥的……”
许怀义解释道,“肉可以抹上盐腌制起来,能放不少时间的,其他的就先紧着吃呗,我媳妇儿还在月子里呐,吃了药只是把命给救回来了,但身子还弱的很,不好生补补,回头逃荒路上,哪能撑得住?银子再重要,也得先有命花不是?”
闻言,其他人就无话可说了。
还有啥说的?不养好身体,赖唧唧的逃荒,那不是擎等着死在半道上吗?
卖肉的壮汉深以为然的附和道,“小兄弟是个明白人呐,都这光景了,还存着银子干啥?赶紧买粮卖肉、买药买布才是正经,养身体更是拖不得,不然,等乱起来,想跑都没力气!”
其他人听的心有戚戚,是啊,这话说的实在,他们也得养起来了啊。
就是看看案板上的肉,还是不舍得,一想那么多银子,就心疼的直抽抽,算了,还是回家杀只鸡吃吧,反正逃荒了,也不能活着带走。
把东西搬上骡车后,许怀义赶着往城门口走,见几人神情都怏怏的,透着股绝望之气,便劝道,“事情也许没咱们想的那么糟糕呢,最坏得结果无非就是去逃荒,到时候咱们一起走,人多力量大,提前准备好粮食和药,未必就不能顺顺当当的找个好地方安顿下来。”
徐德寿勉强挤出个笑,“你说的对,就是我这年纪大了,扛不住折腾啊,没两月天就冷了,到时候在路上可咋过?”
许怀义道,“您家里不是有牛吗?再打个车厢呗,到时候在里头铺上被褥,生个小炉子啥的,能有多冷?还有,您忘了咱村里有焦大夫了,要逃荒肯定一起上路啊,谁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怕没人管?办法总比困难多!”
徐德寿隐隐被他说动,神情轻松了几分。
高二叔已经笑着拍他的肩膀了,语气里不掩赞赏,“好小子,有志气,办法总比困难多,这话说的太对了,咱祖上又不是没逃过荒,也没见就都绝户了,拼一把,说不定有更好的出路。”
许怀义忙谦虚了两句,然后邀请几人,“徐三叔,高二叔,徐大哥,你们要是不嫌弃,等回去了,都到我家吃去呗,再请上徐村长,我四叔公,我大伯,咱们坐下来一块儿商量商量。”
顺便还人情,还能拉进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