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贵妃淡淡道:“妹妹还没瞧出来吗,这位殿下主意正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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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宫留玉和杜薇已经被带去了皇上日常休息的乾清宫,杜薇自然是没资格入内的,便在一边的偏殿里等着,不过宫里人知道她是风头正劲的安王殿下身边的得意人,便也没敢亏待了她,上茶上水殷勤忙个不停。
宫留玉这时候走进了正殿,宫重端坐在书案后,半明的灯影下掩饰不住满脸的苍老,梳的规整的头发冒出许多银丝,好像自从大皇子死了之后他就这么一日接着一日地老去了。
他默然无语,正要跪下行礼,却被宫重绕过来一把扶住了,他摇头道:“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了,朕有事儿要对你说。”
他直起身负手而立,嘴角却漫出些讥诮:“方才端贵妃和顺妃找你,是不是谈论过继之事?”
宫留玉颔首,宫重转头问道:“你的身份确实会被人诟病,她们二人提出的提议对你大有好处,你可有应下?”
宫留玉慢慢摇头,宫重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
宫留玉只答了四个字“后宫掣肘。”
宫重转头深深地看他一眼,随即朗声笑道:“好好好,拒绝的好,回答的也好,若你真的为了争夺这个储位应了她们,那朕在太子之事上就不得不另谋人选了。”
宫留玉也跟着笑了笑:“难怪您在宴上没把话说全,原来是存着试探儿臣的心思。”
宫重淡淡道:“若你真的应了她们,那我也不会放心把皇位交给你,你应了她们便是欠了天大的人情,以后他们朝堂上的娘家若是借此来胁迫辖制新君,那又是一场乱子。”他一转头对着宫留玉温言道:“你允文允武,精明强干,却又不头脑发热,在重利面前仍能眼明心亮,为父对你很是满意。”
宫留玉听到‘为父’二字时,身子一僵,随即又缓缓地松了下来,缓缓道:“是。”
宫重叹息道:“老六才智眼光也都堪称人杰了,可惜却欠了几分气量,就拿徐家之事而言,他虽在徐家事发之时便立刻斩断纠葛,但到底是结发妻子,虽然理智清楚,但未免太过刻薄寡恩,不是仁君所为。”他抬手握住宫留玉的肩膀:“朕挑来挑去,还是你最合适。”
他头次在宫留玉面前评论其他皇子,立储之心想必已经坚定了。宫留玉却微低着头并不答话,眼里无喜无惊。
宫重见他沉稳,神色更是满意,一转头立到书案后头,取出一封奏疏,对着宫留玉道:“出身之事不是问题,朕会帮你处理好的,你无须挂心了。你事事都好,唯独功绩上欠缺了些,没有能压人一头的功勋,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派份差事,既能为你以后铺路,也能堵了众人的嘴。”
宫留玉问道:“不知是何差事?”
提起这个,宫重面色沉了几分,把那封奏疏递给他,眼里不由得带了几分血腥气:“东厂密报,江南道上有人私。通倭寇,劫掠百姓,无恶不作,你这次去一来是要把这些蛀虫都给朕橇出来,二来是要商谈好海面上的生意,根治倭寇的问题。朕予你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对那些坑害百姓之人抄家灭族不要留情,你记住了吗?!”
江南道…宫留玉缓缓浮起一丝极隐秘的笑容,随即躬身道:“儿臣遵旨。”
第118章
宫留玉这次下江南为的就是查案,所以到没有摆上平时的煊赫排场,但再低调也是开了艘楼船过去,只不过没挂皇家的旗号。同行有姜源冯北两位大人,一个沉稳老成一个年轻有为,都是难得的干才。
杜薇上了船之后从二楼打量这两人几眼,对着宫留玉道:“看来皇上这次是真下定决心了,这两人以后都是要给您做心腹的,想来皇上也考量许久了。”她又笑道:“有皇上在上头撑着,您至少能省下一半的事儿呢。”
宫留玉靠在栏杆上,微微笑道:“皇上半辈子都为老大奔走,如今人清醒了要为大周江山考虑了,事事都得想得妥当了,不然遗下祸患怎么办?”他低了头,语气带了些自嘲:“说起来皇上并非真心看重我,不过是见我得用,更适合这个位置罢了。”
杜薇拍了拍他的手背:“那也是您的本事,何必跟个已死之人计较这么些呢?”她柔声道:“他再得皇上宠爱,现在不也死了,拿什么和您争?”
宫留玉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杜薇低头看着一楼大堂,就见冯北身后跟两个美婢,就连老成的姜源身后都跟了一个,便转头看着宫留玉:“这两位大人倒真是年少风流,听闻江南素来是佳丽地,对这二人来说岂不是美差?”
宫留玉不自在地咳了声,说起来冯北在登船之前见他孑然一身,还打算送她两个美妾,这时候杜薇说来,倒好似意有所指啊。
杜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转了神色道:“您不是要去后面几艘护船打点吗?这也是个示恩的好法子,还不趁早去吗?”
宫留玉摸了摸她的脸,压低声音道:“晚上在房里等我。”
杜薇在他胸前点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经黄昏了,还晚上呢,您能赶明早上回来就不错了。”
宫留玉不服气地揽着她吻了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往下走,杜薇目送着他和那两位一并出了正堂的门,这才转身准备回屋,她取了个小箩筐正要做些针线,就听门外一阵敲门声,她打开门一看,就见门口站着冯北和姜源的三个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