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绕过她跳上书案,坐在她执笔的手旁边,“我不喜欢这些公文,也不喜欢这些数字。”
“我知道。”
“哦。”湛长风无聊地坐那儿看她处理公事,手不爱闲,从易长生胸前撩了一缕墨发绕着玩。
她扯扯她的头发,“我们什么时候去石门关?”
“急什么。”
“可是那里死了很多人。”湛长风托着下巴,眼底幽沉,“我老是听见它们在尖叫,着实烦。”
“过些时候,”易长生又换了本折子,“乖。”
湛长风乖乖地看她批折子,宫人进来挑了几次灯,她也由坐在案上变到了靠在席榻上,最后直接躺到了易长生怀里。
月约夜半,湛长风睁开了眼,兴奋道,“有人来了,嗯?为什么我看不见,难道又是那些方外人。”
她起身走到窗边,比划了个位置,“就在这里,她们就在这里看着你。”
湛长风靠着窗,与千禧柳悦然仅差了两厘米,却是窗里窗外各自交谈着。
当柳悦然感叹做太子辛苦的时候,湛长风跟易长生说,“以后我们有空了,也去寻寻仙,找找更高的地方,我想你带我去看看这片天地,看看这片天地除了勾心斗角还有什么。”
易长生凌厉沉静的笔在最后一划时勾起温柔意境,“你的愿望,我的命令。”
“不是看着我们!”柳悦然大惊,“这里莫不是藏着什么强大的鬼魂精怪?”
“那肯定是女鬼狐狸精。”千禧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在中指划了道血口往额上一抹,开出天眼。
她仔细检查了几遍,怪道,“没有啊。”
柳悦然嘟囔,“这太子还有自言自语的习惯,难不成有病?”
“装神弄鬼。”千禧冷笑一声,没有犹疑地抛出了阵盘,霎时将易长生拢进了烈火风暴的异象。
“这就是仙家手段。”烈火缠上易长生的袍角,风鞭加身,她仔细感受了下,评价道,“很神奇。”
“神奇吗?”忽然她波澜不惊的眼眸划过微妙的兴味,邪肆张狂从身体里苏醒,“但是长生,我想看到更神奇的。”
提起剑,“或许窗外的人能展示给我看。”
一剑出,剑光撕裂风火的异象,当时一道金芒迎面而来,湛长风微侧了身子,那道金芒擦着她的脸颊轰碎了身后的书架。
脸上传来的刺痛让湛长风眯起了眼。
“半分深度,险破金钟罩,似大宗师全力一击。”易长生从她背后走上来,手指不轻不重地揩过流血的伤口,“别再受伤了,明天我还要见那些官员。”
“如你所愿。”湛长风将目光投
向空无一人的窗外,“出来。”
“进来了,在那里。”易长生朝她后面的博古架抬抬下巴。
待在身体里某些能力就被限制了,这点很不好。湛长风反手斩出一剑,那博古架从中间断裂开来,她扫过那些掉落的木架瓷器,忽然看到墙边的盆栽动了动,像是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让我看看什么是仙。”湛长风拎着剑走上去。
“你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千禧亦是动了真格,回头瞪了眼柳悦然,“你别动,这是我和他的事。”
“师姐,隐身符快要失效了。”
千禧哪管,运气掐诀,冰寒之气渐起。
湛长风不禁停了脚步,有趣地看着无数冰凌在她周身凭空凝实。
“无中生有,这果然是一介凡人做不到的。”
冰棱从凝聚到全方位攻杀过来不过转息,但这转息在湛长风眼里有点慢,因为,她的剑更快,剑如狂风卷过碎了一地冰渣,“还有呢。”
她收剑在胸前,寒光凌冽的剑刃映着她鸦羽似的长眉,这般一来一往的过招搁以往或许会让她觉得没意思,毕竟湛长风向来喜欢用最痛快的方式碾压对手,但是现在她很兴奋,因为她遇到了另一种形式的攻击,你不知道它的原理,不明白它的规律,不了解它的力量,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会有某些出人意料的效果。
比如碎在地上的冰渣化水后,如利剑一般攻击你!
柳悦然担心地看着眼眶通红不顾一切消耗灵气和湛长风战斗的师姐,时刻关注周围的神识已经捕捉到了好几道强大的气息,那些人没有进来,却守在殿宇附近。
这些人如果一拥而上,她们恐怕不能轻易离开。柳悦然手指间夹了符箓,随时准备带师姐离开。
唉,大概这就是师父说的了尘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