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落心握着他的手,欣喜万分地叫着。
翼忽闪着细长的大眼睛,一脸迷茫地问道:“你是谁呀?为什么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又不认识你?”
……
无尽挣扎
如银的满月下,有乱红飞下,悠悠轻舞,如月影弄花,悠远的笛声从大榕树下的藤椅上传出。如精灵般的音符,飞离女人的唇,裹带着她满身的淡香盘旋婉转,不一刻,冷漠的男人就被这或浓或淡的香气缠绕住了。
“哎!”他轻叹一声,摇摇头,从书案后站起身,为自己那无论如何都关不上的心扉找借口:谁会想到笛声居然也会有味道!
“小明子”
“奴才在”
“一会儿把给娘娘做的补品送到这儿来”
“大王前天不是说以后由厨房直接送去,不要送到大王这儿来了吗?”
“让你送到这儿来,你就送,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男人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是”小明子领旨而去,心中暗想,他们王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前天回来无缘无故地发了一通脾气,命令以后再不准把补品送到他这儿来了,这才一天的功夫,圣旨就又改了,以前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从不会改得。唉,伺候人这活儿,看来也得跟得上变化才行呀!
听着自己的笛声,望着粼粼水光中花落成河,落心的心沉沦得无力自拔,原来人真得是个脆弱的动物,一点小小的变故就能把人本来的世界全部颠覆。她动情地吹着,吹出泪眼问花花不语;吹下乱红飞过秋千去;吹飞粉蝶起舞花弄影;吹散天涯孤路望断肠……
该死的臭丫头!手中端着大枣补血汤的男人在心中暗骂。努力了三天,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冷落他,忽视她,遗忘她,本来以为都小有成效了。谁知,唉!男人轻叹,这臭女人今天一回到行馆,自己就又变得没出息起来,忍不住要看她,忍不住要关心她,忍不住想爱她!野狼风,你这个笨蛋,废物,蠢材,她可是想要跟那个男人同生共死呢,你就这么想当孤魂野鬼!
定住自己的脚步,等着她一曲终了,听着她的曲调缠绵婉转,九曲回肠般地荡进他的心里,伴着笛声而下的姹紫嫣红本应是柔弱,无奈,无情的残片,为何她的笛声竟把这感伤的风景铺成了惊心动魄的绝美!好像她怕得根本就不是凋零,该死的!他又骂了一句,不怕凋零,那她怕什么?
一曲吹罢,收起小玉笛,淡雅的晚风吹过,很舒服!
落心闭上眼睛躺到躺椅里,想着最近与哥哥相处得各个细节。在船上初遇时虽然没机会说话,可她看到哥哥对公主如颜关怀备至;到了西瑞公国后,在各种公共场所他也表现得跟恩爱夫妻似的,要不是这场球赛,落心还以为他爱上了如颜呢。现在看起来,他是在假装呀!为什么要假装呢?落心轻轻地扭了扭身子,让自己躺得舒服些,突然脑袋轰得一声爆响,她明白了,哥哥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她,为了成全她的幸福!
这个认知让落心的大脑顿时处在了停止的状态,无尽的情丝纠缠在她的胸口,把她的心缠得死死地,欲哭无泪的感觉是一种生硬生硬的疼痛。一起长大,相濡以沫的情谊,落心太了解哥哥了!如果跟如颜的事,他可以装;那么这突然的失忆?落心的脑袋中乱响声震天,却是很清晰,想着诊断中的一切细节,哥哥从马上摔下来,根本就没有摔到脑袋,怎么会失忆?他分明是在假装!这么说来,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为了她呀!
是自己辜负了哥哥的一片深情厚意!落心自责地想着,脑袋乱成了一锅粥,心不能控制得被一块一块凌迟殆尽,破裂,分离,绞痛,血慢慢地蔓延,然后汇聚在一起,流成了河,原来心碎的感觉就是这样!
“落心,你没事儿吧!”一直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的男人,发现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恐怖,好像很不对劲儿,男人赶紧弯下身把她抱到了怀里,使劲儿得拍她的脸:“落心,醒醒,快醒醒!”
大脑中一片混乱,落心迷迷糊糊地好像在梦游,她知道自己没有睡着,也能听见有人跟她讲话,却睁不开眼。纷乱的图像在她的眼前不停地回放:一会儿是野狼风跟怪兽搏斗的身姿,一会儿是如颜举杆砍向哥哥的恶行,她拼命地甩头大叫,不要呀,不要……影像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一味顽强地在她的眼前闪现:突然野狼风背上的那一道道白骨露了出来,刺眼无比的刮痕让落心的叫声更响;还没缓过劲儿来,她又看到担架上的哥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青,细长的凤眼紧闭着,一枝长箭穿肩而过;哥哥,哥哥,你醒醒呀!落心泪眼婆娑,撕心裂胆地叫着……
那一幅幅惊心动魄的图像,把落心折磨得精疲力尽,她向天乞求着,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一点点儿平静,在平静中过完她这一世的人生就好了!可是上天不准备放过她,一道闪电后是轰隆隆地雷鸣,落心看到了野狼风殷切的目光;听到了他的独白:落心,你知道每晚站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窗前却不敢进去爱她的那种心情吗?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呀,求求你别再说了!她控诉,她乞求!
乞求声未停,哥哥那双迷茫的细长凤眼又出现了,他的话语在落心的耳边回荡:“你是谁呀?为什么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又不认识你?”哥哥,我是落心呀!是落心,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折磨自己,落心难过呀!哥哥,对不起,是落心辜负了你,都是落心的错……
终于,上天看到了她的疲惫,对她的惩罚也就暂时停止了,迷迷糊糊中落心进入到黑暗中,她睡着了,得到了暂时的平静。
也不知她睡了多久,好像是很久很久,突然,一连串地小提琴声如同浮云一样层层迭迭,穿透了千年的时光,轻轻地呼唤她:落心,落心,落心……
琴声后,呜咽声声,诉说着恐惧,千山暮雪,万里层云,美人泪落如雨,湿了她的衣衫,叫人看了万般不舍。“落心,落心,落心……”美人还是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会是谁呢?声音如此的清晰,落心已不知这是梦还是真得了!“落心,落心,落心……”美人还是不停地叫她,定睛看去,天哪!是老妈,前世的老妈,只见她那如波浪般倾泻而下的长发上居然有了白丝几缕。怎么会这样?那一直都对自己的容颜要求得一丝不苟的老妈怎么会允许自己有白发暴露。
“老妈,我在这儿!”伸出手,落心盯着老妈的脸,颤着声大叫,突然老妈的脸变成了一片飘零的叶子,旋转,飞舞,失落在凄厉的风中,落心急了,猛地挺起身,她追着那片落叶大叫:“老妈,是我,我是落心呀,你别走……”
“落心,落心,醒醒,快醒醒!”焦急的男音冲破了她的耳膜,落心悠悠醒转,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双大手就伸了过来把她紧紧地抱到了怀里,“落心!”男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弯下身,他把落心轻轻地放平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恐惧,悲伤,心疼,各种各样的情绪一起浮上了心头。
一把抓住落心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男人轻轻地吻她,想要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不安,突感眼中发涩,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向下掉。感觉出自己的失态,男人赶紧强颜欢笑,却控制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
男人的泪好像钢丝硬生生地扎进了她的骨髓,落心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突然她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醒来?来面对这可怕的现实,一个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得现实中来,如果刚才就那么死了,是不是就真的得到解脱了!
无力地伸出手,落心把心头烦乱的思绪缠了又缠,轻轻抹去男人脸上的泪痕,她轻言:“风,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落心!”听了她的话,男人失去控制般地又把她抱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落心,你告诉为夫,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呀!”男人的泪一滴接着一滴的掉落:“落心,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鲜花,我是如此得爱你,如此得想要看着你盛开,看着你娇美,可是你偏偏要凋零,要变得如此得憔悴;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听了男人的话,梦中那错错落落的光影又开始在落心的眼前忽闪,泪悄悄地滑落,淋湿了她的心,心已经痛得没有了感觉。麻木的身体反而让落心清醒了,如果人生如花,那么凋零就是宿命,没有什么可怕得!可怕的是辜负了相濡以沫的情谊;错过了揉碎心肝的尘缘;而自己恰恰是站在这两种最可怕事物的中间,走向那一边,自己的灵魂都将不再完整。
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曲低婉哀伤的旋律从心底慢慢地掠过,它似在倾诉,又似在追寻,落心终于明白了,苦也好,痛也好,残忍也好,无情也好,这一次,她必须果断地在这两个男人中选择一个,抛弃另一个,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因为这就是她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