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平已经面无人色,几乎无力回天。他倚在船壁上,仍然满面嘲讽,轻蔑地看着眼前的摄政王:“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这般恶毒的话,楚晋却像是听多了,反应平平,只松开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点了点头:“的确。像我这样的人,到了地府后,有的是人排着队要见我。”
顿了顿,他又带着一丝怜悯,居高临下地望了过来:“不过,有一件事,周大人兴许不知道。”
“这将前任郎中令暴尸荒野的命令,不是我下的。”
周一平浑身一僵,濒死之际猛地抬起头来。
楚晋冲他一笑,凉凉道:“周大人不妨回忆一下,这句话是经了谁的口,传到了你的耳中。又是谁在这之后得了好处,将你变为一枚棋子,来对付我。”
“你骗我!!!”
周一平怒吼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我不信!”
“没关系。”
楚晋声音忽地柔和下来,“下到阴曹地府,问一问你的挚友,究竟是谁——让他死也不得安生?”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一平脸上血色尽失,晃了晃,随即重重倒地。
这一次,他再也没能爬起来。
周一平之后,剩下的就是一群群龙无首的大臣。眼见摄政王的目光扫了过来,众人俱是心中一跳,心惊胆战地低下头去,唯恐自己被盯上。
李晟阴阴沉沉地开口:“摄政王,如今周一平已经伏法,你还想怎样?”
“御史大人以为今天这局是周一平设的?”
楚晋似笑非笑看着他,“他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视线蜻蜓点水般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个人身上,微笑道:“范大人,你说是不是?”
自听从李晟的命令绑走摄政王后,范瞿以为尘埃落定,楚晋大势已去,气焰愈发嚣张。直至变故发生前,他在这场戏中,都是放肆、傲慢的,近乎是带着发泄的快意。
因此在得知“乌若寻”的身份后,来自这种傲慢的反噬和恐惧就把他击溃了。
范瞿想到那个人就坐在席间,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终于吓得一激灵,猛地伏倒在地,拼命磕起头来:“摄政王!摄政王!下官错了……饶我一命,饶了我!”
他已经顾不上姿态礼仪,听见楚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范瞿维持着磕头的姿势不敢动,肥胖的身体不断颤抖:“下官、下官只是参与了周一平的计划……都是他花言巧语!骗我配合他的这场戏……”
楚晋微微一笑:“那燕陵刺客该如何解释?”
闻言,范瞿猛地抬起头来,眼泪鼻涕混在一起,颤声道:“这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哦?你的意思是,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把刺客放进了画舫?”
“不是!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范瞿急得直冒汗,忽然眼睛一亮:“有内应!对,船上一定有他们的内应!”
他眼巴巴地看着摄政王,期盼他能够一声令下,暂时放过自己,去抓那燕陵的内应。却听楚晋漫不经心道:“你听的是谁的命令?还是说,这场局是你设的?”
“……”
范瞿慢慢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