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穹中乌云翻滚,朔风凛冽,空气闷热潮湿,气压低得吓人。放眼望去,一片飞沙走石,仿佛魔鬼将从裂缝中倾涌而出。阳光变得单薄,最后蒸发在阴影里。
罗斯背着伊万走进飞机,把他放到了向下仰倒的副座上。
伊万紧紧闭着眼睛,冷汗不断地从他额头流下,全身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衣服打湿了,睫毛也是湿的,那双薄薄的嘴唇也是汗津津的。
“它快出来了吗?”罗斯躺坐在他对面,手指好整以暇地覆在桌面一动一动。
桌面上摆着一把古朴的匕首。
莹莹的舱内灯光下,锋利的刀刃如同水银闪闪发光。
“妈的换你你来试试看。”伊万蜷在座位里,缩成一团,不断地打冷颤。他的身体一抖一抖,呼吸时重时轻,手指紧紧抓着椅背,血丝从翻开的指甲缝里流了出来。
“你觉得好了就叫我。”
“我哪知道什么时候好老子又没生过孩子”
“一回生二回熟,不过你也好像没有第二次了,”罗斯的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放到伊万跟前,伸出一只手指,“捏住我的手指试试?我看你们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伊万觉得自己就算不被他杀死,也迟早要被他气死。
朦朦胧胧之间,他张开嘴一咬,就听见罗斯在那边狼狈地叫了声:“小伊万,你是属狗的吗?”
伊万睁开眼。
深蓝色的眼睛。金色的睫毛。淡白色的头发。
果然外貌越美,就越是恶毒。
伊万觉得眼前的人,应该是一个被骗进传销窝点洗脑过的神经病,偏执狂,反社会人格。
“张嘴就是咬,这么讨厌我啊?”
好疼。凌迟一般的疼。
罗斯还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但于伊万来说就像隔了层水。
此时他连呼吸都是疼的。
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他模模糊糊地想。
干脆就这么死好了,太疼了,他忍受不住。
哪怕痛快地陷入死亡都要比现在好得多。
昏昏沉沉间,汗水如雨一般往下流,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痛到极致,伊万浑身上下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就好像灵魂脱离了身体,在半空中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冷冷注视着自己。
黑暗中有一只滑腻的触手卷上了他的小腿。带着死亡的气息,跗骨着腐败的欲望,青白色的吸盘不断抚慰着他身体上的伤痛。
如同沙漠里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源,他觉得这诡谲朦脓的幻觉很舒服,他忍不住陷了进去,于是触手轻柔地爬上了他的小腹。
如同毒蛇一样。冰冷,魅惑,致命
——“我会回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