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对他深恶痛绝,又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萧漱华天下第一的地位,尽管每个人都诅咒他不得好死,但也没有人真的敢去挑衅萧漱华这样的疯子——除了孟无悲。
至少众人心里的抱朴子,是敢去挑衅萧漱华的。
孟无悲心想,其实也不太敢。
但无论如何,他自幼所学,便是倚仗手中三尺剑,平定天下十三州。
孟无悲誓死不敢忘。
这僵局就此持续了两年之久。
可怜抱朴子夜以继日地追查着萧某人的行踪,又总是恰到好处地和他遥隔千里,永远赶不上围剿萧某人的第一现场。
而三大家各自拉旗,根本难成气候。
直到闻竹觅最近发来的一封信上写,云都初雪时,有人曾在城中看见冯轻尘。
孟无悲对冯轻尘的身份略知一二,但闻竹觅多半不知情,因此还在盛情邀请他一起去找冯轻尘,试试能不能问出萧漱华下落。
孟无悲心中暗叹,恐怕冯轻尘还要反过来质问他们封沉善的棺椁葬在何处。
但信的末尾又写,萧漱华近日曾在翡都现身。
孟无悲一如既往地烧了信,平静地拂去衣上雪尘,牵过陪伴自己许久的雪白的骏马,翻身上马之际,他窥见昏暗的夜色里,天边的一颗摇摇欲坠的星。
那颗星从他记事起就一直璀璨明亮,但从近几年起便日趋暗淡,今日看上去,更是前所未有的颤颤巍巍,显然是危在旦夕。
所有人都在揣测萧漱华去到翡都意欲何图,但孟无悲却在瞥见那颗星辰后,第一次感受到几近窒息的惊怖。
可他一路策马疾行,距离翡都的城门还有数步之遥时,翡都的城门大开着,辟尘山上哀鸿过境。
在那银装素裹的辟尘山上,辟尘门弟子皆是白衣素服,沉默的肃穆席卷这座山,孟无悲还未进城,忽然感到一阵腿软。
丧钟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夜,清徵道君在月上中天时,接见了远道而来的孟无悲。
“萧漱华和师兄是下了战帖的,生死不论。”清徵咬着唇,轻声道,“因为首徒十七岁要下山所以贫道也才刚回来,之前没能拦住师兄。”
孟无悲问:“道君辛苦了。”
清徵摇摇头,感觉眼前的人格外生分,但她也很不自在,只说:“不算很难。”
孟无悲不语。
下山不难,只是遇见萧漱华,才会变得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