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霜剑孤零零地落在三尺开外,孟醒抬起眼来,满头雾水地望向萧同悲。
归元剑嗡鸣一声,萧同悲依然冷着眉眼。山风从他身前扑来,将他周身的血腥味儿送到孟醒鼻端。
“萧、萧前辈重暄多谢前辈!”沈重暄忽然明白什么,狠狠地向他磕了一记头,额头重重地砸在嶙峋的怪石之上,他似乎听见萧同悲叹了口气,又似乎只是冷风过境。
萧同悲没有回头,他也走得艰难,但他脊背永远挺直,如他鞘中那柄宁折不屈的归元剑。
“萧某不杀无剑之人。”他一字一句地说,又像亡羊补牢般接道,“下不为例。”
孟醒昏睡了整整三日,沈重暄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顾,褚晚真生来便是被伺候的,只能有心无力地被沈重暄挤开,直到沈重暄内力枯竭的事被冯恨晚发觉后强行摁上床榻,褚晚真怀疑自己连靠近孟醒三尺以内的机会都不会有。
第四日孟醒醒过来时,床边守着的正是褚晚真。
“师父!”
小姑娘早乖乖换上了女装,她确生得美,眸若剪水,眉如远山,仿如芙蓉蘸水,新月出云,孟醒被她这一声叫唤逼得长眉轻蹙,又迷迷糊糊地惦记着小徒弟自尊,缓缓舒开眉宇,应了一声。
“师父喝不喝水?”褚晚真早就屏退了左右,一心想给孟醒留个好印象,当即端来一杯茶,孟醒只一眼便看出小侄女的热心,不便拒绝,只得就着她手里的杯盏浅抿一口,聊作润喉。
孟醒失血过多,身子还虚得很,眼前犹且一阵一阵地发黑,脑中倒是渐渐清明,开口便问:“元元呢?”
褚晚真愣了一瞬:“元元?”
“你师兄。”
褚晚真恍然大悟:“师弟啊,他在隔壁房间休息呢。”
孟醒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师弟?”
褚晚真嘻嘻笑道:“对啊,我问过他们,师弟才十四岁——师父,我十五了!”
孟醒:“好啊。”
孟醒哭笑不得,又听褚晚真噘着嘴不大乐意地控诉:“师父也真是,刚醒过来就问他,您昏了整三天呢!这三天这三天,我也有这么一天是不吃不喝照顾您的啊。”
“一天?”
褚晚真闷闷不乐:“前两天是师弟拦着我!就知道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呸!男男授受就可亲啦?”
许是她说得太真情实感,孟醒又对沈重暄了解非常,竟当真仿佛见到了沈重暄说着同春风一般的笑,说着与凛冬无二的话,把前来探望的小可怜顺宁公主死死拦在门外的模样。孟醒笑道:“你别和他计较,他是对我过分依赖。”
他话音未落,听得冯恨晚阴阳怪气地在门外一声吆喝:“哟——本座就说大清早的,谁敢这么不知趣,隔壁屋还躺着人呢,那小嘴叭叭地还怪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