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柚流làng了近一周之后,下定决心要回国。她订好回程的机票,从一座小城连夜坐船出发,打算乘第二日的航班离开。
船舷外的天空还乌黑一片。来自国内的电话将她从睡梦中吵醒:&ldo;您前些天给我们的样本,因为出了一点意外,所以延迟了。我们会在一周之内给您结果。真是很抱歉,耽误您这么久。&rdo;
她呆了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自己在不同的时区间穿行,别人却不知他身在何处。&ldo;不用急,我已经不想知道结果了。&rdo;她喃喃地说。
&ldo;女士?&rdo;
&ldo;款我会照付的。&rdo;她将通话断线,再也无法睡着,看看时间,已近黎明时分,她洗漱了一下,换上衣服,独自一人走出舱外。
天色尚未破晓。墨黑的天空渐渐泛出蓝色,气温很低,子柚拢紧披肩,坐在甲板上,看向东方的天空等待日出。四下里只有机器的鸣响与海水哗哗的声音。船警在不远处站得笔直。
天空那边很久也没变化,子柚走到船舷边,将身体伏到栏杆上,年轻的小伙子礼貌地过来询问:&ldo;您不要紧吧?&rdo;
&ldo;我只是等在这里看日出。&rdo;
&ldo;这里早晨常常有雾,很难看到完整的日出,女士。&rdo;
&ldo;那我就看雾吧,谢谢你。子柚回头冲他微笑了一下。
船警说得不假,当天边隐隐露出鱼肚白时,海上蓦然升起一层雾气,虽然不算浓重,却也令方圆几米之内彷佛垂了半透明的层层纱幔,伸出手去,可以将它们拂出流动的形态,四周一切都模糊不清。
她心中有些许的失望,靠着椅子坐着,自己也不知神志又飘到了哪一方。当四周渐亮,一团团浅红色的云霞进入她的眼睛时,她才惊觉不知何时雾义散去,水天jiāo界处,太阳正露出了红红的一小半脸,像负着重荷,费力向上爬着。
她本能地伸手挡在眼睛上方。这时,有人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将灿烂朝阳挡在了身后。
子柚不可置信地抬头,周黎轩正气定神闲地背靠着船舷,将手cha在裤子口袋里,优雅如一座雕像。他背后的阳光在他周身镀了一层明亮的金色,漫天瑰丽的云霞令他削瘦的脸显得有些神秘莫测。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子柚再也不想说&ldo;这么巧,又见面了&rdo;这样的话。她看了他整整七八秒钟,见他仍没有开口的意思,她说:&ldo;先生,我在看日出。你挡着我的视线了。&rdo;
周黎轩向前几步,把她的视线挡得更严实一些,令她正面的视线范围内只有他。
子柚把目光转向别处,见到整片天空都在一点点地变亮。
&ldo;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错过了今天,还有明天。&rdo;周黎轩说,&ldo;可是,如果错过了一个人,那就有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了。&rdo;
子柚一言不发。
&ldo;这位小姐,你知道&lso;言而无信&rso;在这里是能够被定罪的吗?&rdo;周黎轩抱着胳膊说。
&ldo;什么意思?&rdo;子柚皱眉。
&ldo;你不告而别。你答应过我这一次你不会。&rdo;
&ldo;我给你留了字条。&rdo;
&ldo;哦,我想起来了。你还留了一张支票。&rdo;周黎轩认真地从裤袋里取出那张纸,朝她扬扬,&ldo;你这算是对我的技术的认可吗?&rdo;
子柚咬牙道:&ldo;你明知那是我留下的房费。&rdo;
周黎轩按着额头说:&ldo;我真没往这方面想,只吓出一身汗,因为在那家饭店卖y有可能被起诉坐牢。&rdo;
子柚磨着牙不说话,已然忘记早就想好的一旦重逢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周黎轩又向前一步,试着握住她的手,被子柚迅速避开:&ldo;周黎轩,这世上没有谁非谁不可。你既然已经得到过我,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呢?&rdo;子柚吐字一向轻软,但她将&ldo;周黎轩&rdo;三个字说得非常清晰。
&ldo;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是你。&rdo;周黎轩说:&ldo;我更想知道,你既然不愿与我在一起,又为什么想从我这里偷走一个孩子?&rdo;
子柚极力克制也没掩饰住自己被拆穿的尴尬,她脸上流露出气恼的神色。
&ldo;这位女士,我只是失忆,又没变傻,你先盯着孩子,又就着我的话顺水推舟的时候,你的心思就已经很明了……拜托,别用这副表qg看我。&rdo;
子柚腾地站起来:&ldo;很高兴又见到你。再见。&rdo;
周黎轩挡住她的去路:&ldo;以前我就讲过的,我不介意被利用。但是,你确定,只一夜你就能得偿所愿吗?如果没有的话,你不觉得太吃亏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