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上弦!”
十几名手持短弩的治安官依言将手中弩箭的准星对准了小巷里的高大黑袍男人。
碎尸魔艾伦缓缓环视了一下,在他的前方是正yīn沉着脸看着他的兰伯茨,与正在取下眼镜的米德尔,身后则是虎视眈眈着的维洁儿,与乌鸦一样的浑身漆黑的伽尔特。
似乎……
他已经确实走投无路了。
。
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碎尸魔艾伦正在狂奔。从被劈开的伤口中,血从中流了出来,一路在雪层上抛散下斑斑的血迹。幸好猩红sè的斑点很快就会被大雪所埋没,所以也不会增加他行踪暴露的几率。
但是即使如此,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治安所的兵力并没有聚到一起,在从围攻中强行逃出来后,艾伦立即就确认到了这一点。
到处都有治安官布撒下来的巡逻小队,跟上一次不同,这些在碎尸魔眼里,简直如蝼蚁般弱小的剑士,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在发现他的瞬间就冲上来,反而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飞快地退却了。
但是人的退却却并不会影响那刺耳的短哨声,此起彼伏的短哨声成了最好的引路标识,往往不等碎尸魔摆脱身后的那队治安官,就已经被新的治安官给截住了。
而如果他打算回头去收拾掉这些烦人的蚊子,他们却会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不仅会浪费珍贵的逃跑时间,还无法干脆地清理掉,简而言之就是得不偿失。
当然,对于艾伦而言,这样的蚊子来得再多也不可怕,但是紧随着这些蚊子发出的嗡嗡声,拖着兰伯茨或者伽尔特的维洁儿,就会很快地在短时间内重新追上来,再次把他堵住。
在一开始艾伦还以为这种追捕跟上一次一样,只是徒劳而无脑的——毕竟,扛着一个人追上来的维洁儿身形远没有第一次那样快捷灵活,很容易就会被他甩掉。
但是随着身上累积的伤势越来越多,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追捕,而是围猎。
作为被围捕者的他,虽然每次都可以从围攻中逃脱,但是强行蛮干,闯关奔逃之下,身上却免不了添上道道新伤——
以治安官的巡逻队作为鹰眼,以高阶的剑士作为猎犬队,一只碎尸魔所无法看清真身的无形的大手,正cāo控着局势,不断消耗着作为猎物的他的珍贵的体能与生命力。
而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在等待着被捕猎的野兽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然后再由最后的猎人,通过弓箭与长枪轻松地收割走它的xìng命。
那么……那个猎人是谁?克奈汀?勒阿弗尔?贝尔切?
艾伦的心中不断翻腾着重重念头。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个猎人究竟在哪?!
转过巷角,艾伦看着眼前的治安官长,猛地刹住了脚步。
“原来是你……克伦威尔。”
治安官长此时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往常的那套白sè的治安官制服,而是一套不起眼的破旧剑士服。
注意到碎尸魔的到来,克伦威尔微微抬起眼皮,神情自若,就像是见到了往rì老友一般,跟他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艾德里科。”
“原来……是你的计策吗……”碎尸魔艾伦·艾德里科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他当然忍得对方,无论是在他成为治安官长后,还是在成为治安官长前。艾伦与克伦威尔的年龄相差不大,又同为帝国的退役军官,虽然一个是南岭人,一个是帝国人,彼此认识却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相比之碎尸魔在军伍中以勇猛著名,侦察兵出身的克伦威尔在战术计策上名声响亮,退伍之后,两人都没有想到,在文宁区,他们还能有再一次碰面的机会。
面对艾伦的指责,克伦威尔有些疲惫地耸了耸肩:“是啊,毕竟当兰伯茨那孩子指控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立马想到,犯人只可能是你。不过作为嫌疑者的我的话,大概很难会被人采纳,所以我只好先逃出来,再另想办法,把他们的视线引到你身上。”
在解释完艾伦的疑惑之后,克伦威尔转而反问碎尸魔道:“另外,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我身上的巡逻线路图,是你偷走的吧?毕竟那天在礼拜堂里,我跟你说过话吧,艾伦。”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碎尸魔低吼了一声,然后他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反问克伦威尔道,“你为什么能猜到我会经过这里?”
“普通的侦查分析。”克伦威尔简简单单地回答道,“我问过维洁儿,兰伯茨第一次去找克奈汀报道的时候,在场的另一个人就是你吧?”
“面对着身为高阶魔剑士的维洁儿,你转身就逃,而面对着同为高阶魔剑士的兰伯茨,你却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如果是你,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这很有可能是你想要吧受伤的痕迹转嫁给兰伯茨修士,不过我很熟悉你,艾德里科,所以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或者换句话说,你没有考虑这种心计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