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向迁推掌以拒:“欸,师某肯出援手并非图报。
原来是陈少侠,恕师某没什么江湖阅历,没听过陈少侠大名。
陈少侠重伤初愈,该是师某这里若能效劳,少侠尽管开口才是。
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总是好事,相见是缘,师某能够结交陈少侠这样的江湖才俊,倒是求之不得。”
陈至一笑,道:“总瓢把子与晚辈又非初识,晚辈便是脸皮再厚,今天的相救之恩也只有尽力图报了。
若再客气,那便假了。”
师向迁眉头一皱,抚了抚颚上短须,换了副语气道:“……你这‘猜心怪物’倒是能猜。”
陈至见他不再假装下去,便开口道:“倒不是晚辈能猜,实在是晚辈中途已经醒过两次。
其中一次有人想把晚辈晃醒,本来晚辈并不能分辨清楚那个声音,现在想想,该是包果汉包前辈的声音。”
想通这点,剩下的对陈至来说便确实不再难猜,若师向迁真是无涉江湖之人,当然也没有擅自将其运到建安城安置之道理。
何况师向迁一直并未问起陈至双眼“紧闭”之事,当然也就对陈至身份并不陌生,也是旁证。
师向迁点点头,道:“既然陈少侠能够了解过程,那便再好不过。
这样你也该知道我真正对此事挂心之处:最初相救于你的是什么人?为何此人会知道包果汉的所在,并把你送到他那里去?”
对于这一点,陈至虽知答案,却不肯正面答了:“晚辈也并不清楚,只是若有之前相救之人,此人一定深不可测。
毕竟就连晚辈,实际也并未能够查出包前辈平时落脚何处。”
陈至已经明白修罗道主将自己送到萍水连环寨总瓢把子手上的用意,扬州局势纷乱,修罗道主一定靠“六合”一寨寨主得知陈至与萍水连环寨的合作关系,并私下查出包果汉所在,才把他送来。
若他不为修罗道主保守这层秘密,“六合”一寨寨主在“水月仰天”之会的地位将要动摇,反倒显得陈至不领修罗道主的恩情了。
而修罗道主如何知道包果汉所在,以及对萍水连环寨了解到何种地步,这两个疑问恰恰是修罗道主留给陈至利用的重点。只要这两个秘密仍是秘密,便是师向迁有意为了保守萍水连环寨秘密而想对陈至灭口或者弃之不顾,都必然有所顾忌。
师向迁斟了碗茶捧给陈至,没有执意一定要他回答,也许是因为他也明白陈至或者真不知情或者干脆不肯相告。
这种情况下若要再问,那便只剩下很没意思了。
所以在师向迁再次开口的时候,干脆话题一转,道:“你和你的同伴倒是在扬州搞出不少事情。
救你的人用古怪手法注入了劲力封穴,或许就是你昏迷这么久的另一层原因。
你若知道是谁回头该好好谢谢人家,若他不施这一手,凭你的伤损交到包果汉手里的时候便早该一命呜呼了。”
陈至接过茶水,不光饮了一口,还借着茶水抹了抹嘴边的粥渍。
修罗道主行事诡异,对这个人的用意陈至也捉摸不清,他只好问起别的事:“总瓢把子,请问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师向迁道:“今天已经是九月初四……
……你不要一口一个‘总瓢把子’,就是‘师先生’便好。
我师向迁这个名字堂堂正正,并不是假名。”
从筋肉的状态,陈至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昏迷了一年或者更久,那么这一天便是乾圣四年九月初四。
陈至同灭度宗去攻打殊胜宗“秘境”是八月廿六,实在已经过去不短时间了。
师向迁自己也用了口茶,再道:“你一定很挂心现在扬州的局势,若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和我对对。
我也很好奇你到底都做出些什么事情,你昏倒的这期间‘水月仰天’之会本来也该聚上一次,却因为多寨寨主无法响应取消。
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三件事:扬州刺史黄现兴兵反叛,庐江为首四郡已经不肯响应和其陈兵对阵;殊胜宗和灭度宗‘两宗’相斗,传闻也是你的手笔;灵岩山下‘别有洞天’景致那里发现了玄衣卫指挥使江南城和殊胜宗寂静堂首座潘籍的尸身,成为一桩悬案。
如果我没有弄错,这三件事件件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陈至一笑,再用口茶,答道:“师先生所猜不错,可这说来话长。相信若晚辈不肯尽言,师先生也必然不肯放晚辈离开。
所以我们大有时间慢慢把其中每个细节讲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