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玉巧把手摆了摆,又指了一下林子。
“你先去那里躲一躲,躲深一些,不要出声。”
“那你呢?”
“我一个女人家,撞见人没关系。快走。”任玉巧一面说,一面手脚利索地把东西收拾进背兜。
安阳慌急慌忙地转身钻进了凉水塘边的树林。
他刚在林木深深的粗大树干后面隐住身子,就听见了凉水塘边传来的对话声:
“唷,是幺姑啊,我说是哪个,好安逸!在凉水塘边歇气儿呢。”
“天太热了。红锦,赶早上坡来,挖了点蕨根,掏了半背猪草,我还挖到了刨参哩!你看,这刨参的样子像不像个人?”
“还真有点像呢,听说,这是男人吃了补的东西……”
“炖鸡吃更好。”
“幺姑,你在这里歇多久了?”
“汗水打湿了衣衫,我就跳进塘水中洗了洗。幸好,没一个人拢来。”任玉巧说话的语气始终是安安然然的。
“看到淌下山的溪沟里泛起白色的皂沫,我以为是安阳在凉水塘洗澡呢,都不敢往上走了。哎,这不是安阳用的香皂盒吗?”
“亏你一眼就把安阳的东西认出来了。这是他送给昌惠的。”任玉巧的声气有些不自然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幺姑,你半天在坡上,见到安阳了吗?”
“没得,他上坡来了吗?”任玉巧的声音里透着警觉。
“来了,我远远地看着他离开寨子,顺着凉水河一路上坡来的。怪了,咋个就不见他人影呢?”任红锦语气里的狐疑是明显的。
“克明嫂子,和他睡过一宿,就牵念他了?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任玉巧呵呵笑着说,“我想,他会不会穿过凉水塘到三岔口茶坡,去看他家那几亩地茶园了。”
“说的也是,幺姑。我和安阳,是你给牵的线。我跟你道真情,我这心头、心头……还、还真、真是牵他。”
“巴望肚子里快快兜上瓜儿。”
“倒也不是,就是巴望他再来。幺姑,我不瞒你,没得到过男人,不晓得是个啥滋味。得到了安阳,我的一颗心都巴在他身上。我想、我想……”
“想啥子?”
“想离开克明,和安阳做成一家,过日子算了。”
“那你咋个对得起克明呢,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寨邻乡亲们晓得了,不把你扒层皮才怪呢。”
“我晓得。我不对别人讲,就跟你说说。”
“跟我说也不行。”
“我心头……”
“你给幺姑说真心话,睡那么一宿,管用吗?”
“我哪里说得清啊!幺姑,就是心头巴望,盼他来。你见了他,再替我说说。哎呀,羞死了!走吧,我们走吧。”
……
两个女人的说话声渐远渐轻,终于听不见了。
紧张得头皮发麻的安阳从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