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话还没有说完,罗慎远已经拿起一把伞,走出书房进入雨夜中。
看到那把青桐油伞撑开,很快就走远了。桌上放着的炖汤还飘着氤氲的白气,应该是没有人喝了。
宜宁很清楚罗老太太为什么罚她跪,想到走时祖母脸上的泪痕,她心里也很难受。这次回去之后,想必大伯母与罗宜玉就是对她再有不满,也绝不会有微词了。
宜宁定定地看着罗家祖宗的排位,上头挂了一块‘祖德流芳’的匾额。
祠堂到了晚上极冷,白天的时候日头大,宜宁只穿了一件杭绸衫子。正好夜晚下起雨,更加冷得不得了。她看着燃烧的香烛,心想也不知道时辰过了多久了……
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都有些麻木了,有些锥刺般的疼痛。
闹了这么一通下来,晚饭都还没有吃。
不知道祖母那里怎么样了,她还生着病,今天却动了这么大的气……
宜宁转移自己的思绪,身子却似乎有自个儿的想法,不停地打颤。四周寂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祠堂里隐隐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宜宁觉得自己意识都有些恍惚了。
“宜宁。”
她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宜宁回过头看看罗慎远站在门口。他肩头微湿,收了伞大步走进来,一撩衣摆也在她旁边跪下来。
“三哥……你怎么来了……”宜宁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罗慎远的语气平淡却让人安定,“你不要怕。”
宜宁的小脸苍白,眉梢的小痣越发的殷红。她却努力扬起一个微笑:“我……不怕。”
宜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心想他原来也是这么跪祠堂的吗。一个人沉默地看着祖宗的排位,心里想什么都没有人知道。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要到时辰了,罗慎远的小厮跑着进来传话。“三少爷,可以了。”
罗慎远回过头,分明看到宜宁已经闭着眼,几乎已经没有精神了。
他站起来走到宜宁身边:“宜宁,你有没有事?”
宜宁勉强睁开眼,语气几乎是气若游丝:“我……没事。就是膝盖疼……”
她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罗慎远打横抱起。
看到她羸弱地躺在自己怀里。罗慎远话都没说抱着她走出祠堂。到门口时守着的丫头们都很惊讶,罗慎远淡淡道:“打伞跟着。”
他走在前面,步子又稳又快。
好像是三哥抱着她,宜宁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温热熟悉。
她突然就放松了精神,抓住了罗慎远的衣襟。只要有三哥在,她应该不用担心了。
她放心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