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了什么,在那艏游轮上。
他应该忘记了,很重要的事,还有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他想不起来。
他所得到的信息,只是游轮受鲨群攻击,撞上暗礁沉毁,但他完全没有记忆。
赵西卫告诉他,他的记忆出了些问题,病情有恶化的趋势。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可能还会出现一些不应该有的幻觉,如果他越相信那些幻觉,病情就会恶化得越快,只要按时吃药,等度过了一段时间,就会慢慢转好。
沈舒宁吃了赵西卫给他开的药,扶着墙壁微微喘气。
他闭着眼睛,努力去回想游轮当日的情景,却发现自己是怎么登上游轮的也不记得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慢慢放下手,身边有人扶住了他。
“阿宁……”轻柔甜腻的呼唤。
沈舒宁抬头看去。
“你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裴念说。
沈舒宁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今天……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吗?
“卡米尔王妃的画像,你忘记了吗?”
裴念伸出手指,轻轻擦拭他额头的细汗,“阿宁,你好可怜啊,看,流了这么多的汗,是身体不舒服吗?”
“对了……画。”沈舒宁喃喃着。
卡米尔……那个女人的画像,快到时间了。
他任由裴念给他擦干净额头的细汗,露出恍惚的笑容,“那我去画室了。”
裴念退后一步,柔声说好。
沈舒宁往画室走去,走到画室前的时候,他往回看了看。
裴念站在原地看着他,依旧弯唇微笑着,很轻柔的微笑,就像春日里的阳光。
这个时候的场景和当初赵先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对,有哪里不对——
可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他进了画室,轻轻拉关上了门。
画室门关上的时候,裴念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脚下的影子在晃荡,殷红的鲜血从裴念嘴角流出,裴念提起手,轻轻擦了擦。
她的语气很柔和,柔和得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我要杀了他……”她轻轻地说,“我一定要杀了他……”
“用最痛苦、最绝望的方式——杀了他。”
外面下起了雨,整座城市笼罩在雨幕下,无形的饿鬼在城市上空睁开了双眼,盯上了这个僻静的小洋房。
没有人知道在沈舒宁昏过去之后,游轮上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会知道,零号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