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上的烛火没日没夜地燃烧跳动,烛泪如人哭泣般顺着蜡烛柱身缓缓落下。
这环境,让人盯久了眼睛越发干涩,觉得周遭更加昏暗,心戚戚然。
耳旁的声音嘤嘤嗡嗡响成一片,哭声,诵经声,安慰声统统汇合成同一种无意义的嗡鸣声,逐渐尖锐。
那跪着的听者本就无意去分辨,便更觉喧闹,吵得头疼。
又不知道是谁来到她身边跪下,悲声劝慰。
“陛下,您已经在这跪了一夜滴水未入,又数日未果腹,可别熬坏了身体,还是起身歇息一会吧。”
——你看,又有人来说话了,等会就会说以社稷为重,叫她保重身体。
果然,那人又说了,还加上几个人轮番劝慰。
“是啊陛下,您要保重身体,为北盛社稷着想,若是您因为守孝倒下,将会给南郑人可乘之机啊。”
——你们好吵,走远点。
“陛下纯孝,先帝早已言明不必严格守孝,您披麻戴孝,散发素面,且三日未进餐足矣,想必先帝能感受到您的孝心。”
——不是作秀,只是不想动而已,没什么兴致。
“陛下。”
——又来一个了,声音有点耳熟,听着没以前嚣张。
不过也有好处,这人来了其他人就退下了,陆续在不远处跪下,继续为先帝守灵。
那人对周边的人说:“我来,诸位稍作歇息吧。”
顿时安静了许多。
“陛下,臣有事回禀。”
叶慈一身素衣,蹲下身时裙摆铺了满地,宛若盛放的雪莲,素净典雅。
不知为何,心境麻木的陆上瑜还真清晰的听见这道声音了,朝那个方向微微侧脸,目光仍不离那樽棺椁。
干涩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陆上瑜道:“何事?”
旁边的人一时没说话,目光有如实质。
这种感觉略略微妙,敏感的陆上瑜一时分辨不出对方的情绪,不由自主扭头看去。
对上古井无波的双眼,叶慈眼神清正,跟总是暴躁的印象截然相反。
叶慈低声道:“小皇子一天都没见着您正哭闹着,您要不去看看他?”
陆上瑜缓缓眨眼,平静的琥珀色双瞳泛上一层水光,再仔细看又没有。
“上鸣又哭了?”顿了顿,她才说:“那去吧。”
——弟弟还那么小,是该去看看的。
叶慈立马起身,对她伸出双手:“我扶您起身,小皇子最近移居另一座宫殿,臣为您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