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我……”罗府家仆不敢看池越,他浑身是血,分明是恶鬼,哪里还有人样?他心知自己是冤枉好人,更是不敢看,冤有头债有主,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宗盛两步上前,将罗府家仆提起来拖到池越面前,拎着家仆的后脖颈,逼他看池越:“大人问你话,看清楚再答!”
“我我我我……”家仆双腿打颤、浑身发软,站都站不住。
宗盛松开家仆,往他身边的地上抽了一鞭子,鞭子卷起的劲风拍在家仆脸上,差点将家仆直接拍昏过去。
“我我我……我见过,就是他害死了我家老爷!”家仆咬着牙,被吓哭了。
家仆不敢看池越,心里偷偷想着,事已至此,你的命是保不住了,我不过是听差办事,怨不得我,何况家里一家老小性命不能不顾!将来我给大侠立牌位,日日晨昏三叩首,初一十五香火供奉!
“呸!胡说八道!”池越啐了一口血喷在家仆脸上,狠狠骂道,“腌臜货!就是你给了我兄弟二人一千两,让我二人夜入罗府偷盗,我们得手后立刻遁走,根本没见过罗大人,如何杀人!分明是你嫁祸!让我兄弟做替罪羊!我要你偿命!”
“什……什么!没有!没有!”家仆被池越一番话惊呆了,什么偷盗?什么一千两?这人怎么反过来诬告他?!
裴浩扬了扬手,宗盛立刻将家仆拉起来,吊到了池越旁边的位置上去,一副准备上刑的架势,家仆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不不不!大人大人!我冤枉啊!”
宗盛抬手就是一鞭子,不过依旧没有落到实处,吓唬吓唬人的。
“我有证据!一千两的银票和罗府偷来的东西都在小院房梁上藏着。”
证据?!家仆被池越吓得快疯了!他根本没见过这个人,哪里来的证据?!信口雌黄也得稍微靠点谱吧!家仆一边哭喊冤枉,一边也明白过来,这人是知道自己要死,非得拉个垫背的!
裴浩点头,即刻命人去找证物。
家仆慌乱不堪,大喊起来:“大人大人!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他!”别管大理寺找到的银子哪儿来的,都会变成他的罪证,他就死定了!
“不认识?你刚刚指认了凶徒,怎么突然不认识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家仆不敢说实话,只能继续哭喊冤枉。
“不说实话?”裴浩,往外站了一步,“上刑。”
话音未落,宗盛一鞭子甩在家仆身上,火辣辣得疼迅速爬遍周身,身上像是燃了火一般越烧越疼,只一鞭子,家仆就疼得晕了过去。
家仆并不是真晕,不过是装的,但疼是真的疼,疼的他都觉得自己被宗盛打到的一半身体要炸裂开来,熬不住的疼,他便借机装晕。
可这种小伎俩在大理寺是没用的,宗盛当头就泼了家仆一盆冷水,将人浇醒。
罗府家仆不蠢,现在翻供他必死无疑,连带家人都保不住命,只能一口咬死从未给过盗匪什么钱,只是那天夜里撞破二人行凶,其他只管喊冤。
这么审了一刻钟,打也打了,问似乎也问不出什么来。
“大人,九殿下来了。”
祁霄回来了大理寺,裴浩要亲自去接,于是家仆被放了,又拖回了大牢里,好像逃过了一劫。
而池越也被拖进了大牢,家仆看着他被关进了自己隔壁那一间。
祁霄刚回来,恰好遇上裴浩刑讯罗府家仆,他站在暗处远远瞧了一会儿,不过注意力不在家仆身上,而是一直瞧着池越,天策营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更重要是池越十分聪明,祁霄说了一句下饵钓鱼,池越立刻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而且比他能想到的做的更好,有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死掉的那两盗匪没了人证根本毫无妨碍。
“九殿下。”
“辛苦裴大人了。”
“哪里哪里,殿下智计无双,手底下又有此奇人,罗大人之案必能顺利告破,裴某要谢殿下才是。”
祁霄笑了笑,道:“那便依计行事吧。”
罗府家仆若开口说实话,自然能少祁霄和裴浩不少麻烦,他若死活不说,那也不要紧。
池越冒充了盗匪,家仆已吓破了胆,定要向自己主子求救的。
况且京畿都护府救下一人送入大理寺羁押,五都府、京畿都护府和大理寺中都传开了,幕后之人决不能放任不理,他们只管守株待兔便好。
现在曹巍山的京畿都护府在清查盗匪身份,五都府和五城卫虽还在城中巡查,但已放松了不少,俨然是要结案的意思。
祁霄的安排外松内紧,池越在大牢中,宗盛充做狱卒策应,白溪桥伏在暗处等着家仆向外传递消息,届时顺藤摸瓜,皆安排妥当。
裴浩原想用大理寺的人,却被祁霄拦下,他谁都信不过,只有祁霄的亲卫与朝中事俱无干系,才能放心。
裴浩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万一不慎让那家仆死了,那可当真没了活口、断了线索。
祁霄心里有疑,并没有告诉裴浩,这个罗府家仆在京畿都护府第一次,甚至第二次问话时都只说撞见了夜盗入府、纵火逃跑,却没有说过夜盗有何特征,是入了大理寺才交代出来的,转眼第二日五都府就搜捕到了人,一死一伤,实在太过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