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金戈,韩龄春的态度正常多了,温和淡然。但其实他根本没有跟金戈说几句话。
金戈的眼里渐渐漫上疑惑,陈岁云没有察觉,带着金戈往楼上走。
韩龄春仍旧与季之信说话,一转头,恰好碰上金戈望过来的目光。那一瞬间,韩龄春酒意尽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花房里,金戈贪恋地看着那盆娇嫩鲜艳的海棠花,她撑着花几,凑上前去嗅。
“什么味道?”陈岁云问。海棠花的香味其实很淡,这里的花又那么多,她能闻到什么味道。
金戈形容不出来,只道:“很好闻。”顿了顿,她又道:“我记住这个味道了。”
“这么喜欢这盆海棠花?”陈岁云道:“下次再带你来看。”
金戈依然恋恋不舍,她想,或许没有下次了。
晚上陈岁云送金戈回春景班,秋锁云一直在厢房里等着。夜已深了,秋锁云将小姑娘塞进被子里,师兄弟俩坐在她床前说闲话。
“我大徒弟那事,平了,他说过几天就回来。”秋锁云道:“我知道这里面你帮了忙,我承你一份情。”
陈岁云摆摆手,“不要说这话。”
“但说实话,我看他因为这件事,怪灰心的。”秋锁云道:“时局不好,到处都在死人。你看上海歌舞升平,你看不到的地方呢,尸横遍野。世道乱,没有公正可言,我们就是想老老实实唱戏,都被逼的要活不下去。”
陈岁云只道:“总有好起来的时候。”
秋锁云嗤笑一声。
床上的金戈忽然转过身,大眼睛扑哧扑哧看着两人。
秋锁云道:“你还没睡呀。”
“师父,你们就在我床边说话,叫我怎么睡。”
秋锁云瞪她一眼,金戈吃吃地笑。
笑过了,她拉着陈岁云的手指,道:“师伯,韩叔叔第一次见我那么喜欢我,是假的么?”
陈岁云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
“他今天只跟我说了四句话,也没有摸我的头。”金戈道。
“就为这个?”陈岁云失笑。
金戈摇摇头,深沉道:“不要骗小孩子,你们都骗不过小孩子。”
陈岁云笑了,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叹息,“你很喜欢韩叔叔么?”
金戈点点头,不过她很快就道:“没关系,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好了。”
“你不喜欢他了?”陈岁云道:“这真是好严重的惩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