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欧阳总痛定思痛。
欧阳穷,你已经很有钱了,跟年轻人比什么?出院后一定比他们早走,否则这辈子绝对比他们早走。
再卷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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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很冷,傍晚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对死亡的恐惧和长达一晚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欧阳觉得自己可以克制工作的欲望了。
七点钟,ab两厦灯火通明,年轻人们在奋斗,而他已经要下班了。
下班失败的欧阳总被人堵了办公室门,来人穿着拖地的高定棉袄,整张脸隐在帽下的阴影里,靠在门框上,抬腿挡了他的路。
没能及时冲出办公室,欧阳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手开始抖,余光禁不住去瞥窗外的灯光,深吸一口气,问面前的棉袄人:“你是……”
帽下传来一声冷笑,“欧阳总好记性,短短两年就把我忘了。”
听声音陌生,欧阳皱眉,向前一步,“出去说。”
他快忍不住回办公桌前工作了。
“别动。”棉袄人突然抬手,把他推回办公室,熟练地关门落锁,摘了盖住大半张脸的帽子,露出其下少年气稍脱的一张脸。
落了雪的黑色短发半湿,王有钱靠到门上,眉间浮上一丝傲气,问:“想起来没?”
欧阳毫不犹豫:“不认识。”
“钱,”王有钱提醒他,“两年前,超有钱集团有限公司,商界少年才俊,你这辈子碰到过最年轻的。”
为了忽略窗外通明的灯光,欧阳注意力都放在棉袄人身上,此刻很认真地在想,又摇头,说:“没印象,真不认识。”
王有钱沉默,似乎挣扎了一阵,脱下棉袄,露出这个季节仅此一条的帅气破洞裤,不等他开口,欧阳猛然反应过来:“那个未成年拿家里钱开公司,一千万赔得血本无归的非主流小孩?”
“没错。”看他终于想起来,王有钱傲然一笑,十七岁那年他还是红头发,有六个耳洞,跟现在一样喜欢穿破洞裤,一千万说赔就赔,这等魄力,除了他小王,这座城市找不出第二个。
欧阳点头,坐到沙发上,名字的缘故,他很喜欢带钱的东西,超有钱集团确实是他会盯上的,两年前击败的一众废物富二代里,就有个红头发小孩。
赔钱的小孩不敢回家,坐在外面喝酒,喝醉抡着酒瓶砸了他的车,欧阳总那天心情不错,脾气很好,被砸了车也不生气,语重心长告诉废物小孩:“你的钱不是赔了,只是换种方式存在我这里,你回去好好上学,长大了从叔叔这里赚回来。”
小孩铁骨铮铮,听完他一席话,顶着红头发痛哭流涕,嘴里念念有词,欧阳听不清,又不想让人觉得欺负小孩,很有耐心地凑近,听他语气恨恨:“死骗子!坑我钱,骗我签合同,骗我卖公司,赔了就得回去上学,我宁愿去死!”说着往他手里递酒瓶,让他不用客气,尽管动手。
欧阳总开着被砸的车很不客气地把他送回了学校。
看他如今利索的黑色短发和干净的眼神,欧阳唏嘘,屈指抬了一下眼镜,说:“好久不见,看来你改造得不错。”又瞥到他露腿的破洞裤,十分理解道,“行为艺术,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
“不是行为艺术,”王有钱跟着坐到沙发上,毫不掩饰地扯了把裤子的破洞,撕拉声响起,破布垂在腿侧,露出冻得发红的肌肤,“我就这一条裤子了。”
刚才准备离开,他关了办公室的空调,此刻气温渐低,王有钱正垂眸盯着裤子上的破洞,一张毯子迎头丢来,欧阳起身去开空调,随口问:“又赔钱了?”
“没有。”
欧阳心里了然,估计是叛逆期没过,从家里跑出来了,正要开口,又听他说:“我爸赔了。”
“……”
一杯温水放到他面前,天色漆黑,窗外ab厦依然灯火通明,工作的欲望却好像没那么强烈了,欧阳坐回沙发上,看他低头喝水,短发遮不住,耳骨与耳垂的三个耳洞空空。
喝完水,王有钱很不客气地自己续了一杯,等着欧阳问他来干嘛,等了半天没声音,偏头一看,他已经靠着抱枕睡着了,额前碎发散在眼前,银丝边框在灯下闪了一瞬亮光。
室温渐暖,王有钱手抬了抬,又放好,坐着没动,不久,他起身,把毯子盖回去,拿起棉袄向外走,手刚放到门把上,背后传来声音,欧阳没睁眼,提提毯子,问:“找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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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重重摔在桌上,男人冷笑着看站在桌前的秘书,“胆子不小,干了几年就敢威胁老板,月薪翻倍,好得很,你……”
“池总,”陈卓打断他,深吸一口气,避开桌前的咖啡冰,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不是威胁你,但这个数字我真的很难拒绝,我们五年情谊,一句话,能不能涨,你跟他涨到持平,我还跟你。”
“不能,滚。欧阳脑子坏了?三十二万挖你,谁涨谁傻子。”
陈卓一愣:“欧阳?”
池译冷笑:“装,你那封邮件怎么说的?为了防你去找备选欧阳总,我们俩一周才见一次,这都满足不了你这狮子大开口的贪心东西,涨工资别想,离职去吧,现在就去,滚。”
惊觉池总误会了,陈卓忙解释:“c厦现在如日中天,是我第三个工作候选,欧阳总是出了名的勤奋好老板,但是只愿意开六万,所以我才一直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