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广告?”我问。根据雷给我的那张情绪图,我现在的情绪应该是焦虑和兴奋交加,可能还有点惊慌失措,尽管我还没有想起这个表情图。
“你怎么了?!”格瑞尔一脸惊诧,“你好像看上去不太……激动嘛……”格瑞尔极力要找一个准确的词。
“哦,我是……你知道,你说的是啤酒,啤酒是酒精……而我刚从复原院出来。”
“哦哦哦。”她这才恍然大悟,但接着脑筋又一转,“是的,但是啤酒不是酒精。它只是……啤酒。对吗?是不是?”她一脸内疚的表情,仿佛刚因为自己的纯种巴辛吉小猎狗咬自己床单而把它扔给动物保护协会。
“不,啤酒是酒,它算酒!”
现在格瑞尔的表情更加尴尬和进退两难。“抱歉,是的是的,当然算。哦,我的天哪,我真的没想到这一点。”
我挥挥手,说:“没关系,我没说那多严重,我是说我得小心一点了。”
“哦,我们都会小心的。”格瑞尔承诺道,“非常小心。”
我从未见过她表情如此奇异,她额角的血管似乎都在跳动。和她在一起感觉很怪异,因为我总觉得她总在蛋壳上走路。就像在70年代的那种人种混杂的劣质电影里,每个人对白人女孩交黑人男朋友的事都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她就给我这样的感觉。
“我得喝杯咖啡,你要一杯吗?”她紧张地问。“不要紧,我给你带一杯,脱咖啡因的。”她没等我回答就抢着回答道。
这是我第一天回来,就已经有跟酒有关的事要应付了。写啤酒不等于喝啤酒,但实在是很滑稽。我看到我面前桌上的一只绿色酒瓶。光线从后面照过来,反射出瓶子上每一滴湿润的光泽。如果我把持不住,接下来就会不雅观地反射出我正在舔瓶盖,喝里面淡啤酒的情景。
我一定得小心些!我一定要小心翼翼!我一定要像在热带区,在埃博拉病毒肆虐的环境里工作那样小心翼翼。
虹桥书吧WWW。HQDOOR。COM
第46节:准备着陆(8)
刚过五点时,我想我今天已经受够了,于是就坐了出租车回家。在广告行业里下午五点下班就像普通行业早上十一点就下班一样,所以我有种消极怠工的犯罪感。但当我坐在车里,一路上看见窗外景物是多么光彩照人,建筑物是多么雄伟壮观,我立刻就心旷神怡了。出租车一路呼啸前进,我像踩在云端般惬意。
我突然感到我获得了一股清醒的力量。
而这确实很令人激动。
()
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呼啸至第二大道,这时黄灯亮起来。我想我们可能过不去了,但是出人意料地,我们竟然赶在红灯亮前过去了。我们成功了!这使我兴奋异常,我们这样一路顺畅仿佛是上天注定的;而错过这个灯则预示着坏运气,像一个诅咒。我今天成功解决了工作,我今天还要去参加匿名酗酒者会议,我不会再喝酒,我甚至不想喝酒,每件事似乎都恰到好处。
我甚至都觉得我都不用像以前一样,费力说服自己不要喝酒。
“你肯定就是奥古斯丁,”一个穿着大花衣服和Reeboks鞋子的女人对我说道,“我是温迪。”她伸出手。酗酒顾问和大花衣服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我从“治愈地平线”接待区的椅子上站起来。她不知道怎么握手。她把她的手放在我手心里,仿佛正递给我一条她刚抓到的让她无所适从的小鲑鱼。我想,她父亲可能一直想生个男孩,所以一直没心思教她怎么握手。
“你好,温迪,很高兴见到你。”
“请跟我来。”她笑着说。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护发素和她大花衣服上那些花的味道,我怀疑她是想借此掩盖什么。不过当然,酒鬼们通常是敏感多疑的。
她走进办公室,在她办公桌后坐下,并向我指着旁边的椅子。我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副裱起来的海报,上面写着:你愿意放开你的意志,任它而去吗!?她还有一张塞满各种手册的大书柜:《管理信函》、《十二步骤》、《当酒鬼的孩子长大成|人时》、《如果你想和我们一样》……
接下来的五十分钟,我们过了一遍我的“治疗计划”。星期二和星期四小组治疗,星期一一对一治疗。我签了一份同意表,申明我不会和小组里任何一个人发生恋爱关系;还有如果我不能再参加小组或一对一治疗,我必须得至少提前二十四小时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