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脑海闪过的几个身影,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岁祖月默然。
“你太自负了,师姐,迟早有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柔柔弱弱,好似一朵羸弱纯白的娇花,总是躲在她身后的师妹,曾对她说过这话。
岁祖月忘了当时怎么回答的,总之十分的不以为然。
她怕什么?
她的手段多着哩!她有七千道法,不死不伤的护身灵玉,炼化的红莲业火所向披靡,仙魔皆惧,为何要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哦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遭阴沟翻船的代价就是飞灰烟灭。
沉默片刻,岁祖月小声回答:“一点点。”
老者哈哈大笑,觉得有趣,撑着长篙在河面荡起片片水花,靠近道:“小姑娘,你可有话带给上面的人,我倒能帮”
话未说完,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了忘川河面。
摆渡老者愣了愣,在岁祖月反应过来的千呼万唤中,半敬半畏地摇了摇头,撑船消失在水面烟雾之中,声音飘渺。
“用不着了姑娘,你故人来了。”
冥界万年没有下过雨,是上面来人了。
岁祖月眼睁睁望着摆渡人离开,叹气垂下手,她的魂魄像在被火灼烧般,快要被烧成灰烬了。
魂力烬灭的前夕,岁祖月再次感受到死前的痛楚。
她撑着桥栏,全身疼得快要碎裂消散,控制不住想要蜷缩起来的时候。
一点雨,忽地砸落在乌睫上。
岁祖月纤长的睫毛被雨珠轻轻一压。
冰冰凉凉的气息,弥漫到了全身,她身上的灼痛淡去,虚化到透明的魂魄,重新被注入了生机。
岁祖月微愣,想到摆渡者的话,她一袭素白衣裳,青丝垂散,扬起毫无血色的脸,疑惑地朝前端望去。
故人?
脑海一时闪过许多面孔,最后当那道颀长身影,渐渐清晰浮现在视线里时,岁祖月被润湿的睫毛抖了一抖。
要命
是慕相玄。
奈何桥另端,一个穿着修身白袍的青年,撑着把纸伞,伫立在雨幕里,半垂着清隽的眉眼。
青年睫毛很长,乌发薄唇,不淡不浓的神色,远远站在桥上,像幅出尘的水墨画,无比的赏心悦目。
他俊容平静,注视着她的眼,却透着阴郁之色。
岁祖月蓦地心虚起来。
这是她年少时的竹马,后来的白城帝君,慕相玄。
有什么比被他瞧见这狼狈模样,更要命的事,岁祖月一时想不出。
她与慕相玄认识的早,以前青梅竹马,后来年岁渐长,不知何时起,就变得疏离客套了,直至最后,形如陌路。
岁祖月一度觉得,慕相玄应该挺讨厌她的。
原因之一,大概就是初印象不佳。
岁祖月幼年,是在凡界逃避追杀中度过,在她自食其力,努力填饱肚子时,干了不少缺德事。
诸如与食铁兽抢竹笋,偷过农家田里的地瓜烤,绑架过小猫给她抓鱼吃
凡界经历的种种,养成了她一身匪性。后来被带回仙界,她拜师学了法术,更成了孩子堆里的小霸王,整日带着小弟们巡逻称王。
没多久,神殿周遭被她霍霍个了遍,除了一座离殿不远的神秘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