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哪儿也没去,你手术的时候就在外面等。&rdo;那个声音说到这里好像有点气呼呼的。
&ldo;真的?&rdo;陶树把眼睛瞪得滚圆,&ldo;没走?&rdo;
&ldo;没走,还没睡。&rdo;那个声音说。
&ldo;那我为什么一直都听不见你的声音啊?&rdo;陶树脸上有点儿疑惑。
&ldo;废话,隔着那么厚一个墙,怎么听?&rdo;那个声音说得振振有词。
陶树点了点头,&ldo;哦!那是听不见,你没睡?困不困啊?&rdo;
说着,又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盛情邀请,&ldo;你困的话我有床啊!来一起睡,我分你一半。&rdo;
那个声音噗嗤一下就笑了。
笑得真好听啊!好像大冬天的突然往陶树的怀里塞了只毛绒绒的小狗那么熨帖,摇篮曲似的……
陶树嘟嘟哝哝地不知道嘀咕了点儿什么,眼皮耷拉着,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费时宇坐在陶树的床边,哭笑不得。
一起睡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
他不是不能睡,陶树住的是特护病房,旁边就有陪床的人睡的地方,但是费时宇睡不着,陶树背上的伤要随时注意翻身,膝盖上的伤要注意不能弯曲,否则会把缝好的线崩开,大半夜的也找不到现成的看护。
陶树还没睁眼之前,他也确实没什么睡意。
不过现在被陶树刚刚这么一说,费时宇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皮也沉得快抬不起来了。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起来,费时宇按铃把医生护士叫过来看了一通,陶树现在没什么事儿了,只消放了屁,就能吃饭了,接下来就是慢慢养身体,慢慢恢复过来,还好他年纪小,生命力和恢复能力都还旺盛。
他是挺旺盛,费时宇现在是一点儿都旺盛不起来,他摸到旁边的陪护床,想眯一会儿,结果一脑袋栽下去就人事不省了。
结果这一觉也睡得不踏实,梦里他穿过一条燃烧的走廊,呛人的烟和窒息感特别真实,走廊尽头有一扇半开的小门,里面传来抽泣的声音,他想快点儿走过去,但双腿像灌了铅,提也提不起来,好容易挪到那扇门跟前,推门往里一看,一个全身都是血的男人背对着他蜷缩着,肩胛一抽一抽地,他开口喊。
小树,小树,是不是你?是你吧,我来接你。
那人缓缓转过头来,真的是陶树,但他面上全都是被玻璃扎出来的伤口,汩汩地往下流血,好几块玻璃都还扎在他脸上。
你怎么才来?
陶树张口控诉,两行血泪从他眼眶里流出来。
那效果好像是林正英恐怖电影里的廉价布景道具,本来应该是很荒诞的场面,费时宇却一下从梦里惊醒,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