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浪平要回京述职,那危移也快要跟着回来了。
危家这一辈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危浪平年少老成,很难融进京城纨绔的圈子里,他自己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京中世家子弟他看不上,却也不能弃置不理,危浪平要回京稳固家门,就不能做孤臣。只有危移还算有两分少年的天真意气,能在京中打成一片,结交利友之余打探消息。
宫中的年宴要到了,除了四大家和皇族亲贵,三品以上官员也可携亲进宫。
梁长宁和闵疏准备出府前孔宗来了一趟,说是接了周鸿音的信,要他去暨南随军,来给梁长宁报备。
梁长宁应了,又说:“来都来了,顺便给闵疏看个脉。”
闵疏啊了一声,犹豫道:“我无病无灾的,看脉做什么?孔大夫是军医,我又没有外伤……”
梁长宁睨他一眼,说:“手伸出来。”
闵疏迟疑片刻,翻手搁在了案几上。
孔宗把手搭在他的腕上,凝神片刻收回了手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梁长宁说:“没什么大碍。”
那就是有什么大碍了。
梁长宁心知肚明,不着痕迹道:“病去如抽丝,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梁长宁挥退旁人,自己走出了内室。
按规矩,他是要和文画扇一起进宫的。他们坐同一辆马车,看着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
文画扇温和贤淑,已经立在王府门前等他了。
他们二人入宫只能各带一名随从,宫中不能佩刀,他带刀侍卫的名头废了,此番顶替的是张俭的位置。
闵疏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隔着单薄的车帘望出去。
外头又下雪了。
他轻叹一口气,心里不太得劲。
天气冷得很,雪下得越大,灾况越严重,暨南反民收归得越顺利。他其实应该高兴。
暨南最好要反,暨南也必须要反。梁长宁想上位,他就要用暨南做鞘来遮住他的带着杀意的刀。暨南民变是政权更替最好的理由,失去这个理由,梁长宁就是乱臣贼子。
更何况沧州两城的存粮和军备已经倾巢而出,往远看还有暨南布政使陈聪和周鸿音坐镇,雪灾再重,也不会伤及民生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