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派人暗地里守着,若是之后这个学生还会去,就看看这个学生长什么样子,记得派个会丹青的暗卫。”
张俭记住了,又道:“属下还借着查逃犯的名头,查了一遍丞相府,事后丞相府有个小厮给王妃报信去了,要不要……”
“不必,先留着。”梁长宁沉吟片刻,“还查到什么了?”
张俭又道:“查不到闵大人进丞相府的途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的府,只是知道闵大人没上过学堂,才学却不错……,至于武功射箭,那确实是一点也不会。”
梁长宁把茶放回桌子上,摩挲着玉扳指,过了片刻道:“先别查西街了,着重查闵疏的来处,他这样的人,不太可能会乖乖听命于文沉,没见着文画扇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吗?”
“必然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文沉手里了,再不济也得有什么值得闵疏给他卖命的东西。”
张俭点头。
梁长宁又说:“先摸一道丞相府周边,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他不可能没上过学堂,必然有人教导他,他不是池中之物,也不是圣人返世,不可能这是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是。”张俭点头,说:“只是文沉把他藏得深,丞相府的下人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查起来或许要废一番力气。”
梁长宁挥退张俭,挑起帘子迈入内室。
床帐随着他带进来的风动了动,露出里头一点春色来。
少年好像在做什么噩梦,苍白的脸色泛出青紫,在眼下汇聚成浓重的一坨。
梁长宁坐在床边,盯着他这张熟睡的脸看了半天,才不自觉低声道:“……揣着这么多秘密,果然睡不好觉。”
闵疏像是在睡梦中听见他这一句话,眼睫抖了抖,不自觉地朝内侧缩。
他这样子像是一只躲避猎人的胆战心惊的小鹿,即便是昏睡着,也下意识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梁长宁低笑了一声,伸出长臂把闵疏揽进自己怀里。闵疏轻轻挣扎了一下,很快就又贴着他的胸膛睡熟了。
梁长宁伸出食指,摩挲了一下闵疏的脸颊。
如果闵疏胆敢暗通曲款,两头报信,要怎么办?
梁长宁收回手,握住闵疏的右手。
他把闵疏紧握的拳头掰开,从指尖细细摸下去,然后又从手腕倒回来,不放过任何一处肌肤。
闵疏的手纤长白皙,骨节微微凸起,放松的时候并不太明显。唯一能让人明显能感觉到的,是他指腹的薄茧。
那茧子的位置并不难辨,叫人一摸就知道不可能是习武留下的茧。
他确确实实是不懂武功,不会射箭的。
偏偏这么一个人,第一次射箭,就能用一把松了弦的长弓和一支毛糙的鹰羽箭,在逆风里一击即中。
梁长宁垂下眸子,心里毫不在意地想:他这么个小东西,其实死了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