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昏迷时,并非全然没有意识,那个从茅房里将他拉出来,又剪去他的衣裳,灌他药物,为他行针的女子……在他恍恍惚惚的意识里,艳若桃李,美若天仙。
那不是凡人,那是个仙女。
怎么会是他那个愚昧不堪愚蠢如猪的妻子?
“是她救了我?”张巡震惊得不敢相信,再一次找傅九衢确认。
“嗯。”傅九衢点点头,嘴角微抿着,“幸而你遇到她。”
张巡唔一声,在得知救自己的就是张小娘子后,那感激的情绪便淡了一点。
一个人的固有印象,是很难改变的。
即便辛夷变得好看了,在张巡心里仍是昨日旧人。
“你出去!我有事和重楼说。”
他转头看着辛夷,语气生硬而冷漠,对待的分明不是一个救命恩人,而是他弃若敝屣的糟糠之妻。
习惯当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辛夷看傅九衢皱起的眉头,忽地便笑了。
“这是我的药铺,要出去也该你出去。”
张巡皱起眉头,张嘴想说她什么,话未出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得脸色发白,好似呼吸不过来,随时会背过气去一般……
傅九衢看向辛夷,“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说。”
辛夷往他身边靠了靠,傅九衢没有避开,借着室内并不明亮同的光线,辛夷看到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心,还有那满是倦容的表情,与方才进来时的模样已然判若两人。
要论尴尬和纠结。
傅九衢肯定胜于她。
毕竟她的灵魂已经不是张小娘子,即便是这具肉身,也在当初刘
氏迫害她,她找来里正分家那一刻起便与张家划割干净了。
她没有道德包袱,但傅九衢会有。
“好。”辛夷眉梢微斜,朝他轻轻一笑,“我给你面子。原谅他刚刚回来,不清楚状况。”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去,不说那张脸那个人,便连走路的姿态、神情都与往常大相径庭。
张巡探究地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问傅九衢:“她当真是我那丑妻?”
显然,他仍然无法接受张小娘子的改变。
傅九衢嗯一声,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在他床侧的凳子上轻轻坐下。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既然没死,为何不捎个信回来?”
张巡单独面对他,神经从乍然相见的兴奋中冷却下来,这才发现傅九衢眉头皱得很紧,对他突然回来好似并不是那么开心……
张巡略微迟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