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何旭当场变脸。
广陵郡王从天而降,让他有片刻的呆怔,紧接着,敛住情绪,整肃衣冠走下台阶去相迎。
而吴师爷却如蒙大赦,三步并着两步地冲过去,连滚带爬地窜到傅九衢的马车前。
“郡王救命!”
“何知县要杀我灭口。郡王救命啊!”
一辆马车从人潮拥挤的人群中间徐徐驶过,停在县衙大门外,背后跟着一群厢军,还有两个高大的侍卫。
如意家老板娘觉得侍卫长得有点眼熟,但程苍和段隋褪去了络腮胡子,她一直不敢相认。
直到马车的帘子打起,一个瘦削的小娘子率先钻出来,恭身迎出那位面目不凡的贵人,她才瞪大了眼睛。
“是你们?”
“九,九重楼?”
“广陵郡王?”
辛夷听到声音,回头朝她眨个眼。
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满脸的惊疑、兴奋,嘴唇嗫嚅半天没有说话。
小娘子骗了她,又没有完全骗她。
她这个哥哥确实可以呼风唤雨。
“是她。是他们……”老板娘不停地转头和街坊说着别人也听不懂的话,喜悦溢于言表。
傅九衢徐徐下车,似笑非笑。
“何知县,别来无恙?”
何旭的尴尬与紧张,全写在脸上,却未失礼数,恭恭敬敬地向傅九衢行了礼。
“广陵郡王莅临雍丘,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个何旭与傅九衢有过几面之缘,但不是那天他带着礼物去陈留县告罪的时候。那天接待他的人是蔡祁,而他和傅九衢当年科考时便已相识。
同一期春闱,同列三甲。
傅九衢是状元郎,何旭是探花。
一朝登上龙门,何旭被张家看上,成为了张家的乘龙快婿,可谓春光得意。
但不论如何,在傅九衢面前,他始终缺少点底气,即便傅九衢什么都不做,没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高调,那文武双状元的头衔甚至都可以不要,就是要比他高贵许多。
何旭打心眼里羡慕,又不服。
那一年傅九衢是化名应试,但他能被钦点状元,在何旭看来,是因为他舅舅是皇帝,而不是他当真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策马定乾坤。
“不知广陵郡王到雍丘来,有何贵干?”
傅九衢看一眼何旭明知故问的脸,许以一笑。
“敢问何知县,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何旭拱手:“不敢相瞒郡王,下官衙门里出了内鬼,勾结汴宫匪首,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下官正在捉拿!”
吴师爷见他倒打一耙,当即哭丧着脸匍匐在地。
“郡王,小的冤枉,小的冤枉啊!小的一直听何知县命令行事,如今汴宫事发,何知县就想嫁祸给小的……小的区区一个县衙师爷,哪里顶得住这惊天大案……”
一口一句嚎叫,他重重磕头。
“请郡王明查,是何知县让小的传讯给万鲤鱼,并暗示万鲤鱼,他父母的案子是皇城司查实,出自郡王之手,这才导致他全家惨死,万鲤鱼要杀郡王报仇,何知县都是知情的……”
说着,他恶毒地转头盯着何旭,喘着粗气大声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