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他拉着的檬檬,则一脸茫然:“啊?”
高雨笙端起酒杯,跟对面空置的杯子轻碰,缓缓将杯中酒饮尽。
吃完东西收拾了碗盘,盘子放进置物架,清脆的磕碰声在屋子里回荡。头一次觉得,这房子太大了。
推开画室的门,狭小拥挤的空间能给人些许安慰。高雨笙坐在画架前,拿起一支笔,仔细描画那一副尚未完成的画。
深色的布料上,躺着只穿了工字背心的男人。线条极为优美的肌肉,被那紧绷的黑色背心勾勒出来。折起的布料一角遮挡了重点部位,一条腿绷直,一条腿蜷曲,修长而有力。他宛如造物者的恩赐,美得不可方物。
这画已经基本画完,只剩下了五官。原本是想画一张闭上眼熟睡的场景,此刻却是改了主意。他希望画中人能睁开眼,清清楚楚地看着他。
干脆利落地下笔:一只眼睛闭上,一只调皮地睁开,色泽健康的唇带着翟辰惯有的坏笑。
高雨笙紧紧盯着画中人,喉结微动,手指一点点靠近,在离画还有0。3厘米的时候戛然而止。颜料还没干,不能碰。
取下画布放到一边晾着,深一口气,重新拿了张纸,三两下画了幅速写。那是记忆里高中门口的公交车站,拄着拐杖、带着口罩的老人,从画中望过来。布满鱼尾纹的眼角带着笑意,苍老而疲惫的眼中……尽是慈爱。
“就当是这样的吧。”
高雨笙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看了看晾着的那副,起身离开了画室。
躺在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会儿觉得床太大,一会儿觉得被子太凉,手脚所及一片荒凉,空荡荡的觉得自己都要跟着消失了。
“siri,我睡不着。”
很久没有跟机器人聊天的高总,终于想起来他的老伙计。
手机屏幕出现了人工智能的话筒标识,一成不变的机械音响起:
【需要我给您唱首催眠曲吗?】
然后不等主人回答,就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高雨笙冷漠地说:“再见。”
受系统限制的siri顿时停止演唱,礼貌地回了一句【再见】就自动关闭了。屋里再次陷入安静,被催眠曲唱得更加睡不着了。
“siri,我是不是太心急,吓到他了。”
看着被地灯映出淡淡光晕的天花板,高雨笙轻轻叹了口气。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做不成大买卖。另外,您刚说了再见的,现在反悔是想听催眠曲吗?】
“不听。”
高雨笙严重怀疑翟辰把这手机玩坏了。打从知道他这个siri跟别的不同,那人就有事没事叫siri出来玩,还教它说话。
被失控的siri一搅合,倒也能睡着了。高雨笙闭上眼睛,缓缓沉入梦境。
抬头是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周遭没有任何的障碍物,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城市边缘的风景。老旧的建筑鳞次栉比,高高的烟囱在灰蓝苍穹下断断续续地吐着烟圈。
这是在哪里?高雨笙茫然低头,骤然惊出一身冷汗。他正站在一座高楼的顶层,只往下看一眼就让他头晕目眩。不清楚这楼有多高,似乎有百丈千仞那么高,又好像只有五六层那么矮。因为瞬间爆发的恐高症,让他不敢多看。
“跳下来啊!有本事你跳啊!”
楼下有人在喊,声音忽远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