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年行脚商贩,每一到此,定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一到这里,就意味着路已经走了九成了。这不,若是站在一旁青石上望去,甚至可见得天府之国内,一繁荣的商贸重城。
过得艰险的茶马古道,一路紧张,见得这一幕,简直有重回人间的。
不知哪代酸人,以此处特殊之处。在一旁的山壁上,刻下了“明灯台。三个大字,以名之,想来存的是“千年暗室,一灯既明”之意。
真说起来,那字并不如何,僵硬而匠气。寻常教谕见得,也会不屑一顾,并以教出这等学生为耻。
这本是卓理,若是读书有成。又岂会走上这条将脑袋挂在马脖子上的茶马古道行商路呢?若不走此路,又怎会明白行脚商在到达此处时的那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商人们不懂什么典故,只知道到了此处,真有眼前一亮,见得明灯之感,故此多用其名,“明灯台。三字。可说是在商人中闻名遐迩。
“明灯台?”
“倒是好名字!”
那粗布青衣赤足的男子,显然不是行商中人,还饶有兴致地望了石壁一眼,赞了一声。
也正是在观看石壁之时,头仰起,风吹发,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清晰无比。
“张凡!”
若是有熟识之人,简直就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那个华服冠冕。威势迫人的东华真人,竟会是如此模样,行于路上。
默然少顷,张凡忽然转身,踏上青石,一腿竖着,一腿盘下,坐于石上,仿佛疲倦不堪,下巴点在膝盖上小憩。
他,是真的累了。
行走天下,舍弃一切,仅以本心观之,本能行之。
一路上曾见山火蔓延。百兽众生亡命奔逃,唯恐慢了一步,便遭火厄;曾见海底之下,地涌岩浆,煮沸大海,亿万生灵浮起,入目皆是鱼肚白;曾见城镇大火,数万黎民。数代积累,一夜而毁,再无遮雨之片瓦。无果腹之余粮。更有焦土之上,那难辨的亲人尸骨;曾见经年不雨,赤地千里,江河枯竭,大地龟裂,生民易子而食,草根树皮亦为还有很多。很多,沼泽上有沼火,乱葬岗有阴火。火山口有地火,甚至是人身,亦有火。
无穷无尽,诸般火焰,以各种方式。无数生灵的悲哀为祭,展露着毁灭的威能。
“火的毁灭啊!”
一声幽幽叹息,回荡于明灯台上。又飘忽不定,不辨何人发出,恍若是山风,自遥远的地方传来。
火的毁灭之意童儿第一次为火灼烧到手指,便清楚,就明白,惧之,志之!
可是不走过这些地方。亲眼见得毁灭起没,生灵在其丰的挣扎与不幸。就不知,火之毁灭,何其的恐怖。
这便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了。
火之毁灭,就是如此,若是换成寻常修士,到了这一步,就已是足够了,神通道法,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毁灭吗?
不过张凡知道,他的道不在这里。或者说,不仅止于这里。
在炼气期时,他就明白,太阳之火。与寻常火焰的不同。就能说出:“有万物生灭在其中,是寂灭之力。也是创生之功。”
这等话来。
若是论道,他更可娓娓道来,也可酒滔不绝,能将人辩得无言,惭愧退下。
按箍,理解似乎是够了,明了了,也透彻了。
但是,他悟了吗?
没有!
知道,与明悟,完全是两回事,两种概念。
到了真正走上元婴路,依着大地脉络,随意而行,感悟天下之火。寻找自身之道时,他才彻底明白。自己欠缺的是什么?多出的又是什么?
欠缺的是明悟!多出的知识!